已经有朝臣顺应时势地奏请皇帝册封十皇子为太子,皇帝虽然没有立即应准,但是态度并不反感。顿时朝中民间如同被风暴卷过一般,消息很快传遍。
过了寒食节,陆想已经可以非常自如地行动了,她倒腾着两只小短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带着身后一连串的妈妈侍女开火车,灵巧地像是鹞子在空中上下翻飞。
陆想会简单地说话,邱静岁有教她喊亲属间的称呼,只要是叠词,她就学的很快。
在外面活动了一会,略微发了发汗后,邱静岁就把女儿抱进了屋子里。
邱静岁提供图纸让木匠做了一把婴儿餐椅,她把陆想放在上面,叫下人摆上一碗鸡蛋羹。
陆想折腾着勺子,不肯好好吃饭,奶娘想动手喂饭,被邱静岁阻止。她板着脸和陆想两只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对视着,严肃道:“自己吃,不好好吃饭不放你下来。”
一岁半的孩子也有自己表达反抗的方式,她眼睛一闭,咧开嘴嚎啕大哭。
邱静岁的心变得很软,她有一股抱起她来亲自喂饭,把她哄得眉开眼笑的冲动,但是最后理智战胜了溺爱的情绪。她看都不看陆想,坐下来香甜地吃着香煎鱼,完全把陆想的噪音当鸟雀喳叫。
意识到没人搭理自己,陆想的哭声很快戛然而止,又等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又哭了两声,没能获得任何人的迁就,陆想抽噎着拿起勺子一个人吃了起来。
奶娘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还是少夫人有办法,当母亲的一般可狠不下这个心。”
“惯的她,以后你带她吃饭也不许喂。挑食不吃就饿着,一两顿还能撑不住?”邱静岁觉得自己简直是育儿大师,她颇有几分自得地说。
“是。”奶娘笑着答应。
吃完了饭,邱静岁又拆开积攒下来的陆司怀的信一封封看。桌上已经堆了四五封了,不是邱静岁不思念,而是陆司怀真的完美贯彻她随口一提的小事,每日一封信雷打不动,而且里面又不可能传递重要信息。邱静岁已经从一开始的新鲜期待,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
但是她一直坚持每天回信,即便信中仅仅只有一句报平安的话。
寄来的信里陆司怀仍旧是家常的语气,没有任何异样,邱静岁写了回信,叫珍珠寄出去。
抬头的时候她从直棂窗里看见有丫鬟过来,丫鬟回禀说是崔宓来了。
邱静岁叫人快把人请进来,现在她们两个已经很熟悉了,崔宓一进屋就坐在了她对面,一点儿也不客套。
“皇后娘娘前几日不是摔了腿,你可曾进宫去看了?”崔宓问。
“娘娘不见人呢。”邱静岁摇头。
“这可怪了。我兄长早年胡闹斗狠,身上常有摔打伤,府上郎中最擅长治这个,满京城闻名。从前皇子公主们有外伤都会召他进宫去看,这回居然也没太监来召他进宫。”崔宓不解地说。
两人谁也没想到,只过了三天,宫中突然传出一桩惊天丑闻。
妃沈氏以下犯上,行巫蛊之术,并指使手下宫女谋害皇后,论罪当斩。但顾及其生育皇嗣,对社稷有功,只把她幽闭在自己宫中,不许人探视。
这是探子报给邱静岁的信息,也是不会公开的皇家隐秘。对外,皇宫上下的口径都是沈氏病重,要好好养病。
邱静岁觉得,这个病养着养着,很可能就变成了不治之症。而沈妃日常起居的宫殿,也将变成另一座无人敢靠近的冷宫。
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邱静岁猜测着可能的原因。
沈妃是真的对皇后下手了吗?除了当事人之外,大概只有天知道了。如果她没有动手,是不是沈妃的行为引起了皇帝的反感,他不允许出现自己儿子继位后出现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所以去母留子,为十皇子登基扫清障碍?
她觉得自己猜的应该有几分准。对于沈妃落得这样的下场,邱静岁胆寒不已。皇帝对后宫女子随意生杀予夺,然后将她们的骨血化作权力的座椅下枯骨中的一根。
当天晚上就寝的时候,邱静岁睡得很不安稳。她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但醒来后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外面天还黑着,她睁着朦胧的睡眼发了会儿呆,又开始觉得房外的声音很不对劲,像是有人在打斗一样。
邱静岁等了一会儿,却听见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她无法用幻觉来说服自己继续睡下去。
“雪薇?雪薇?”邱静岁叫了两声,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