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岁瞥他:“今天是方小姐大喜的日子。”
言下之意,是要他管好嘴巴,不然会害了对方一辈子。
“我知道……我知道今晚是她的……”说到这里,傅鸣清眼眶通红,握紧了拳头,接着满脸痛苦地锤起了自己的脑袋,“都怪我,是我没用……”
路人纷纷投来纳罕的目光,邱静岁远离了两三步,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别处。
没过多久,刘茂秀和哥哥来了,又等了一会,傅鸣清的小厮带着丁家的人过来,对刘家连声道谢,然后接走了人。
晚上睡前,刘茂秀神神秘秘地靠过来问是不是有什么内情,邱静岁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刘茂秀立刻上手,把她挠地在床上连声讨饶,她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客观事实描述了一遍。
说起来以后刘茂秀和方如嫣是要做亲戚的,怪不得她如此八卦。
“别到处乱说,知道了没。”邱静岁严肃地警告她。
“知道了知道了。”刘茂秀连声应着,“那你说傅公子是不是后悔了?”
“我怎么知道。”邱静岁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哎,可惜,本来是一对多好的姻缘。”刘茂秀感叹。
“有什么好可惜的,走不到一起,就是两个人不合适。”邱静岁说。
“怎么能这么说,你也太偏颇了。”
“那依你的意见呢?”
刘茂秀道:“一方钻了牛角尖没能走出来,或是太胆小,总之有缘无分的事总是有那么多。”
“……”
“你还醒着吗?”刘茂秀戳着她的后背问。
许久没听到回音,刘茂秀坐起来探身去看,却发现对方紧闭着双眼,似是陷入了梦乡。
她咕哝了两句,也躺下睡着了。
一早晨起来,刘茂秀去饭厅看见邱静岁正捧着一碗莲子羹喝,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她笑着说:“要是姑姑见了,还以为我们苛待你呢,我听爷爷说昨天有人送了一条五斤重的大鲈鱼过来,我去叫人把那鱼清蒸了。”
“这是你想吃,我可吃不下。”
“怎么了,心情不好?”
邱静岁放下勺子,歪着脑袋看她,问:“昨天不年不节的,为什么有人给外公送东西?”
“这我哪儿知道。”刘茂秀对这些事从不曾上心过,怎么会清楚,“咱们只管吃就是了。”
吃过早饭等了一会儿,邱静岁一个人来到外公屋子的耳房里找花茶,丫鬟要帮忙,却被她打发了出去。
时间接近正午,唐氏正在屋里布菜,外公刘永意低头踱着步回来,坐下先叹了一声。
幸而古代房屋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里头的动静能听得七七八八。
“矿上那些人三天两头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唐氏夹了一筷子青菜,问。
“还不是税贡的事。”刘永意道。
唐氏慢慢嚼了几口,咽下去,迟疑不定地问:“是,今年税贡是要筹备起来了,税好说,照往年的例,不过换一头主家。那矿产呢?”
刘永意又长长叹了口气。
“我听说皇宫那边没松口?到时候不会要出双倍吧?咱们禹城虽然盛产红宝石,但矿户干的是下死力的活,从年初累到年底,难道不叫人剩下点东西?”唐氏也叹气。
“早多少年就成了交皇帝私库去的东西,这一公一私,按照道理说应该尽着应付公主,但任是谁也明白,皇帝那边也绝不容含糊,偏今年的出产成色又一般,怎么不叫人为难?”
唐氏想了一想,问:“叫那些矿上的大户出点,先把头一年对付过去,不知道可不可行。”
“谁不知道他们手里有好货,可他们家家户户都是悭吝鬼,再说有了这个先例,以后还不尽照着这个来,他们更是一毛也不肯拔了。”
“那怎么办?”
“他们想挑一批稍次一些的给公主送过去,好的留作上用。”
邱静岁闻言暗吃一惊,禹城官府的人胆子也太大了,不论从前怎么不受宠,八公主到底才是享受禹城汤沐邑的人,这么做不怕出事吗?
想到这里,她心思一转,又想到了另外一种角度。自古以来,拜高踩低的事多不胜数,翻车被打脸的似乎也不在少数,但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幸存者偏差罢了,正因为翻车的事稀罕,所以才会被人津津乐道地传下来,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一项大家默认的生存法则。只要拜的这个人够“高”够“稳”,就很少出错。
皇帝自然是要比公主要高的,再说公主只对封地有财政权,军事权力可没有,说到底还是不如皇帝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