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烟花最大最好看,还年年都不一样,等着,马上……来了!看那边!”猎户伸手指着村里的一个位置,果然,没过一会儿那处便升起了璀璨的烟花。
如此了如指掌,一定在过去的许多个团圆夜中眺望过别家灯火吧。
猎户主动请缨,跑去把邱静岁买的烟花搬了出来,兴高采烈地跟大家点放烟花,跟个小孩子一样。
而卖花女又何尝不是,明明害怕,眼睛里却藏不住欢喜和好奇,甚至跃跃欲试地想去点燃一个玩玩。
村里慢慢安静下来,烟花也逐渐销声匿迹,在漆黑夜空的映衬下,热闹过后更显寂寥。他们的话越来越少,最后一股脑把存货放完后,便也收了东西,回屋各自休息去了。
这天过后,陆司怀倒如往常一般,对邱静岁没有疏远也没有更亲近,邱静岁如释重负,也就将那件事选择性忘在了脑后。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个月,快到元宵节的时候,有一天,卖花女突然就没了音信,不再过来做饭了。
邱静岁去问猎户,但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知道他也不清楚原因。
后来也是猎户最先坐不住,跑去村里询问,结果不到中午就神魂失守地回来了,他呆呆愣愣地坐在门口,双手抱头,痛苦万分的模样。
正在水缸前洗笔的邱静岁看到了,问他出什么事了。
猎户苦笑着抬头回道:“她定亲了,过几天就要嫁去龙岗村。”
“怎么这么突然?”邱静岁惊讶地问。
“怪不得,年三十那天,她说自己有婚约,我还以为那是之前的事,没想到还作数。”猎户又抱着头开始痛苦。
不对,卖花女品性纯良,如果真的身负婚约,又怎么会对猎户情意绵绵,一副情丝难断的样子。
她去厨房找到勉强顶班的王羽仁,悄悄拜托他去村里看看卖花女怎么样了。
王羽仁一脸为难,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他一个男人去窥视女子总是不大好,邱静岁好说歹说,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把他说动。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邱静岁无心他事,又嫌坐在门口受冻,只好呆在屋里,无数次出门去看人有没有回来。
日落月升,邱静岁蹲在院子里给雪薇熬药的时候,王羽仁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猎户冲上前去,想问又不敢问。
邱静岁把王羽仁拉到厨房,问:“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唉,真叫你说中了,”王羽仁叹气,“我看这门婚事,她八成是不愿意的。”
“何以见得?”邱静岁心中一惊,忙追问。
王羽仁说自己看到卖花女被她大伯家关在屋里,吃喝都要人进去送,即便要出来方便都有妇人跟着,一副怕人跑了的模样。
那卖花女出来的时候,王羽仁看见她哭的满脸通红,眼中已经没了生气。
“这不是摆明了不是自愿的么,说是成亲,谁知道到底是去干什么。”邱静岁一打掌心,紧皱着眉思索片刻,突然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王羽仁。
王羽仁退后一步:“干嘛?你想干嘛?除非大人点头,否则我不可擅自行动。”
邱静岁眯着眼看他:“这可是你说的。”
王羽仁坚定点头,接着就看邱静岁转身就去了陆司怀那屋。
他拍着脑门:“差点忘了……唉,算了,我还是自觉点吧。”
次日,凤凰村。
周家大门被敲响,一个脸上缀满了小痣的中年妇人慢慢打开一道门缝,看见门外是一个爱传闲话的同村大姨,心下立刻生出些厌烦,但想到丈夫的嘱咐,又不得不挤出笑脸,问:“大姨,您找我有事?”
来人将瘦骨嶙峋的一只手拍上大门,露出满嘴黄牙,嗓门大的惊人:“没事儿就不能来了?我说,你们家这两天老憋着不出门是怎么回事?”
“大姨,”周家妇人做出一副忧心的样子,“家里大的小的都染了风寒,怕过人,都没敢出去,您也赶紧回家烧上火驱驱寒,省得来我们家门口走这一遭再过了病气,您看您年纪这么大了,可得小心。”
黄牙大姨不屑地伸出脚踩上周家的门槛:“别看我年纪比你大,可没你这么精贵,我自小就少生病啊灾啊的,我看你们这病都是闷出来的。”
“大姨,您到底来干什么来了?”周家妇人没了耐性,又问了一遍。
“哦,这不是,村头来了个老先生,算命算的特别准,人家说往常看一次都要一二钱银子,但是他算出最近自己有点小灾,现在正在给别人免费看手相驱灾呢。”黄牙大姨说话的时候,有唾沫飞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