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骗过姑娘啊,自然是真的!”丰嬷嬷弯起眉眼,掩藏住眼中的泪,“要不我怎么着急这个时候赶回盛京呢!小刘大夫不是说您的产期是在九月份嘛,那再等三个月,您腹中的孩子就得有七个月大了。我都掐好时间了,到时候在老家那边的城隍庙里,替您给土地老爷上一炷香,好好哭求一番,请他将咱们二阿哥的魂从地府引出来,再投生到您的肚子里!”
“所以,您一定要保重自身,听大夫的话好好保胎。要不然,咱们的二阿哥回不去您的肚子,就只能投生到别家了!”
李氏猛地环住自己的小腹,嘀咕道:“你说得对……我得好好地……二阿哥还得回来呢……得好好地……”
丰嬷嬷扶着神情有些恍惚的李氏躺好,看着她闭上眼睛睡着了,才放下床帐离开。
她还有三天时间。
这三天里,她会不间断地跟庶福晋念叨二阿哥投胎的事。
女子为母则刚,只要这个执念在庶福晋的脑中产生,她就可以很快地振作起来,不再沉湎于过去的伤痛中,腹中的孩子也可以顺利降生。
——
李氏相信了丰嬷嬷的话。她开始不再为二阿哥的离世哭泣,转而关注起腹中未出生的这个孩子。
小刘大夫每日都会来给她诊脉,发现她的脉象有所好转,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丰嬷嬷将要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李氏将她叫进屋,亲手递给她一个信封:“我记得嬷嬷说过,我那奶妹妹今年有十七、八岁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嬷嬷这次回去,想必也是要给她找婆家的。这信封里面是一百两银票,算是我给妹妹的嫁妆,嬷嬷收好。”
“这如何使得,”丰嬷嬷摆手拒绝。
李氏不容分说地将银票塞到丰嬷嬷手里:“嬷嬷不许拒绝。”
丰嬷嬷不敢再推拒,生怕李氏对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产生怀疑。她恭敬地道谢,将银票塞进袖子里,想着明天离开的时候,若是能看到张保公公,倒是可以将银票送给他,求他日后多看顾庶福晋些。
丰嬷嬷收好银票,起身看了看窗口和门外,确定没有其他下人在,这才关了房门,将凳子拉到李氏身旁坐好。
李氏看她一幅要“密谈”的样子,有些好笑:“嬷嬷这是做什么?”
丰嬷嬷面色严肃地看向她:“庶福晋……姑娘,我有些话要嘱咐你。”
李氏见她慎重的模样,不免有些紧张。
丰嬷嬷说道:“我走了之后,您身边的这几个下人,就得全靠您自己来管束了。”
李氏眼神躲闪:“嬷嬷又不是一去不回了,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丰嬷嬷哽了一下:“我这一去,少说要三、四个月,若是再被旁的事耽搁些,小半年也是说不准的,可能就赶不上咱们……二阿哥出生了。这院子里外的事,您多少得知道点儿。”
李氏嘟嘟嘴,没再说话。
丰嬷嬷继续说道:“我知道,您那恶毒继母不曾教过您这些内宅事务,所以您不擅长调*教下人。不过没关系呀,嬷嬷都替您想好了,您日后只需要一一照做就行。”
李氏来了精神,仔细倾听。
“先说太监。姜永福是个忠心的,只是办事不大牢靠,日后如果不是必要,尽量别派他到院子外面去。他是最早跟您的人,又是个‘男的’,很能唬住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以后您就让他管院子里的人。”
“至于小连子,他虽然办事不错,但我这几年瞅下来,他这人的心思也太过活络了些,还是不要留了。”
其实按照丰嬷嬷的本心,小连子是比姜永福更值得留下来的。他更聪明、脑子更灵活、办事也更周到。有这种奴才,当主子的能省很多心——前提是主子能压制得住他。
庶福晋的心思太过单纯直接,看人又一向只看表面。小连子若是想要跟她耍心眼儿,庶福晋恐怕都发现不了。丰嬷嬷前几年在宫里,也听说过有很多不受宠的低位嫔妃,会被自己的贴身太监拿捏住的。
什么样的主子配什么样的奴才,把小连子弄走,留个“笨笨”的姜永福,她至少可以放心庶福晋不会被自己人给卖了。
“可是……该用什么理由让他走呢?”李氏毫不质疑丰嬷嬷对小连子去留的决定,“如今在府里,打发一个太监可不比在宫里便宜。小连子当初可是我亲口要来的人,‘伺候不周’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福晋。”
丰嬷嬷回答:“理由是现成的。福晋原先的贴身太监钱元忠,被她打发去伺候二格格了,她身边也没再添人。等过段时间,您去找福晋,就说自己的位份低,没道理贴身伺候的太监人数比福晋还多,恳请福晋将小连子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