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我真不记得了……”原主的记忆里有这段吗?
“你睡成那样,能记得什么?”宋母白了她一眼,“你这两个孩子,三格格的性格随了你,二格格是长相随了你,尤其是一双眼睛,真是跟你一模一样。”
“娘还见过二格格了?”宋莹有些纳闷。
“我和白佳氏来了没多久,二格格就过来了,”宋母点点头,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二格格说,她过来是想看看三格格的外家。也没待多久,说是还有课业要做,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宋莹愣住,低头细细琢磨二格格的话。
屋内一时安静如鸡,白佳氏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装作尴尬地站起身:“刚用膳时,汤用得多了些……还请这位姑娘,给我指个路?”
朱砂正好在想如何才能避出屋子,留主子母女说话,此时见白佳氏递了理由,顺理成章地对宋莹说道:“主子,奴才带宋太太出去转转。”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宋母看着宋莹半天都没有说话,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二格格……可是与你不大亲近?”
宋莹抬头看向她。
若论与二格格的亲近,与亲手带大二格格的福晋相比,宋莹确实是比不得的。
但她是二格格的生母,福晋又从来不曾阻止她与二格格往来。且无论是在阿哥所还是贝勒府,她与二格格住所的距离都没超过两个院子,见面的机会也多。所以与后宫那些真正不能抚养亲生子的嫔妃相比,宋莹与二格格的关系其实要更亲近一些。
就宋莹所知道的,她与二格格的关系,可比德妃与五公主的关系要亲密多了。
而且,二格格得福晋亲身教养,虽行事洒脱不拘小节,但又极其合乎规矩,故而绝不会跑到长春馆,直接对着自己血缘上的外家,故意说些划清界限的话。
除非,真的有划清界限的必要。
难道说,福晋是打算给二格格改玉蝶了?宋莹猜测道。
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会抚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了。但是康熙孙女辈的女孩子们,会嫁给蒙古哪个部落,出嫁时能得什么爵位,都还未有绝对的定论。
有女儿的皇阿哥们,这两年都在暗暗盯着直郡王的长女——她是皇孙女辈中,年龄最大的女孩——有她开头,后面的妹妹们怎么嫁,大家就都有数了。
可是直郡王的长女,今年也不过才十岁,金枝玉叶们下嫁的年龄一般又都偏大,她少说还得有个六、七年才会被指婚。福晋现在就要把二格格从侧出改成嫡出,会不会有点儿太早了?
四阿哥行事一向“低调”,如今这个局面,别的阿哥都没冒头,他不可能身先士卒地通过这种方式,向康熙表示自己非常乐意把女儿嫁到蒙古去。
回头得找福晋问问。
宋莹暂时放下心思,笑着迎向宋母担忧的目光,解释道:“头两年爱兰珠还会扑到我怀里撒娇,今年年初,大约是因为福晋给她请了人,开蒙教导诗书和规矩。于是她便整日里以大人自居,再不像小时候那般随意了。三格格洗三那日,福晋的额娘要抱着她亲亲,还被她好一通埋怨,直说自己长大了,不能随便抱。”
宋母恍然。她虽也是包衣,但年轻时并不曾进宫直接伺候过主子,因此对于后宫这种养母和生母的关系,了解的并不十分清楚。她一直以为,二格格虽是福晋养大的,但只要玉牒没改,就还是宋莹的女儿。
然而宋母却忽略了,如果宋莹没有被封为侧福晋,那么在礼法上,二格格和三格格都不会是她的外孙女。
二格格被抱养给福晋,是在宋莹成为侧福晋前。于情于理,二格格都会与福晋,以及福晋背后的乌拉那拉家更为亲近。
宋母一边后悔刚刚问宋莹是否与二格格亲近的话,一边愧疚于女儿被家世所累,不能养育亲女:“咱们家身份低,到底是拖累了你……”
“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宋莹说道,“若非咱家是包衣,我当初又怎能进得了宫?”
宋母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若你只做个格格,出身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但你现在是侧福晋了……你爹与我说,贝勒爷日后指定是要做亲王的,到时候必会有另一个身份家世都极好的侧福晋入府……”
“娘,”宋莹赶紧打断她,“那都是好多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更何况,贝勒爷待我极好,福晋也与我要好,这长春馆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我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白佳氏跟着朱砂出来,上完了官房,忖着侧福晋与婆母应该没有谈完,也不着急回去,对朱砂说想在院子里转转,看看长春馆的房子样式:“家里的孩子多了,公爹说要扩建一下宅子,我刚瞧见西厢窗扇的雕花美得很,若是不逾矩,能给家里添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