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小丫头是特意去训练了猫,宋莹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鼓掌叫好:多聪明的人呀!懂得对领导投其所好,有前途!
宋莹刚要继续说话,王嬷嬷就拿着花名册走了进来。她看到宋莹身边围了两只猫,脸一拉,皱紧了眉头说道:“主子,这畜生可不比人,最是不知轻重的。您现在还怀着身孕,若是被猫冲撞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好?”
宋莹没有回应王嬷嬷,轻抬下巴对小丫头说道:“你先把它俩抱回去吧。”
小丫头上前将黑猫和橘猫装回篮子里,提着离开。
王嬷嬷见宋莹好像丝毫没有“认识到错误”,语气也不免严肃了几分:“主子,奴才有句话,不得不讲,还请主子恕罪。”
“贝勒爷让奴才到主子身边,除了伺候主子外,更多的,是为了让奴才能帮衬主子,在主子行将踏错的时候,行规劝之则。这猫,让奴才来说,您是不该养的。先不说您如今怀着身孕,身子格外贵重。便是没有孕事,也不应当养猫。猫的性子都独,弄个不好便会上爪子挠人,您也是小选过来的,当知道贵人们身上,是万万不能留疤的。”
朱砂不满道:“这猫是从猫狗房里出来的,能被送到主子身边,就说明已经调*教好了,今儿也是洗干净了毛、剪好了指甲,这才敢给主子抱来。若这般充足准备,还能让猫伤了主子,那也不是猫的过错,而是咱们这些奴才的过错!”
王嬷嬷厉声说道:“咱们做人的,便是花上十二分的心思,还能对个畜生的心思了如指掌?”
然后转向宋莹,直接一膝盖跪地:“主子身为贝勒爷侍妾,万事应以贝勒爷为主,这般为了自己的私心玩物丧志,养这些有隐患的畜生,实属不该!”
宋莹看到王嬷嬷的动作,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嬷嬷,我曾听人说,以前的朝代,有些大臣为了向皇上表明自己坚定的政治立场,会在朝堂上对皇上死谏。嬷嬷今儿的这般动作,也是想要效仿他们不成?”
王嬷嬷僵住了脸,没敢立即答话。她不过是想借着这两只猫,“训诫”宋主子一回,好让她在长春馆的下人中树立管事嬷嬷的威信,可没打算真拿命去拼。
宋莹在榻上换了个姿势,倚靠在炕桌上。看到桌子上落了一根猫毛,她顺手捡起,捏在指尖:“我相信,嬷嬷这般劝我,本心是好的。只是嬷嬷不妨想想,您担心的这些所谓的隐患,贝勒爷就没有预想过吗?若是爷想过后,还允许我养猫,可见在爷眼里,这些隐患,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王嬷嬷声音平直地说道:“贝勒爷允您养猫,是宠,但是您不能恃宠而骄。您自个儿得明辨是非,知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宋莹的笑容更大了:“嬷嬷可听说过甲库?最早是内务府广储司旗下,专管八旗兵丁盔甲的部门。后来甲库被裁撤掉,职司改由衣库负责。嬷嬷你觉得,甲库为何会被裁掉?”
王嬷嬷在宋格格身边待了也有两年了,知晓这位主子惯爱用“类比”说事,此时见她突然提到了甲库,王嬷嬷不动声色,耐着性子准备听她说完。
“王嬷嬷也是内务府出来的,应当知道,内务府的部门、人员虽然繁多,但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养闲人’——没有用的部门和人员,都会被淘汰掉。那嬷嬷你说,猫狗房能在内务府存在这么多年,算是有用的部门,还是无用的部门呢?”
王嬷嬷哽住不语。
宋莹接着说道:“说起来,咱们家里的这几个孩子,除了大格格,其他孩子的身边,好像都只有奶母,没有保母。这也是没办法,阿哥所太小了,若按照规制,给孩子们配备齐了奶母和保母,地方还真不够住的。如今咱们出了宫,别的不说,屋子是绝对够用的,嬷嬷刚刚去送福嬷嬷,可有跟她打听过,福晋最近有没有给爱兰珠配保母的打算?”
王嬷嬷想不明白宋莹怎么又把话题转到奶母上去了,听到她的问话,也只能答道:“奴才刚才……并未问福嬷嬷这事儿,主子若是想知道,奴才一会儿就去找福嬷嬷问清楚。”
“哎呀,不必问了,我突然想起来,福晋曾说过,不急着给爱兰珠找保母,她是打算等爱兰珠断奶了,让奶母们留下,直接给爱兰珠做保母来着,瞧我这脑子,这事都给忘了,”宋莹轻轻敲着脑袋,笑着说道:“说起来,嬷嬷当初给爷做奶母,后来怎么没同福嬷嬷一样,留在宫里,继续给爷做保母呢?”是不想做,还是没本事做?
宋莹瞅着王嬷嬷的脸色开始变白,仿若不经意地说道:“内务府不养闲人,但上三旗包衣这么多,有的是可用的人,断不会让一个人去做两个人的活计。奶母和保母各有职司,奶母只负责哺乳,保母才负责教养皇子女,行规劝之则。说起来也是遗憾,嬷嬷当初若是能留在宫里,今日说不定也会跟福嬷嬷一样,在福晋身边领个总管事的职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