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不想给恩典的，是四阿哥……
何必呢？宫女而已，每年小选都会补充人手，又不是没人使，何必非得留下这两个并不多么聪慧得用的？
且，就算可以长久伺候又怎样？忠心和能力，又不仅仅是由伺候时间的长短来决定的……
福晋见她愁眉不展，不予解释得太过清楚，只说道：“你不用费心想太多。你只要像现在这样，规规矩矩地把爷伺候好了，日后该你得的，自然都会给你。”
福晋说完，就叫人进来，宋莹也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问，洗干净手，便要告辞。
福晋拦了一下，说道：“明儿端午节，我要去永和宫陪娘娘过。我已经吩咐膳房包了好几种口味的粽子，晚膳时拿来，你多吃两个。”
宋莹点头称谢，蹲福离开。
端午节之后，没过几天便下了一场小雨。
朱砂等人伴着宋莹站在廊下，将各人手腕上的五彩绳剪断，扔到雨中。
“今儿这雨下的，倒不比之前，竟不觉得冷了，”宋莹说道。
朱砂附和：“也是到时候了，这天儿眼瞅着就要热起来了。上午针线房便会把夏装送过来，有几件常服的绣样还是主子亲自画的，您穿上一定很美。”
乌嬷嬷恰好在此时走过来，听见朱砂的话，先是给宋莹蹲了个福，然后说道：“奴才正要告诉宋格格，福晋说今日下雨，恐针线房的人拿着夏装来，再打湿了衣服，便让奴才去跟针线房传话，让他们明后天、雨停了之后再来。”
宋莹点头：“还是福晋想的周到。”
等乌嬷嬷离去了，天青笑着说道：“这可好了，我还担心针线房的人来了，把屋里地面踩得到处都是湿泥，那可不好收拾。”
朱砂看向她，语气生硬地说道：“总归不是你来收拾，操个什么心呢！”
天青掐腰：“你！你最近怎么回事，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大可直接说出来。正好主子在，让主子评评理，我可有得罪你的地方？”
朱砂把头转向一边，并不说话。
宋莹看着两人，冷笑了一声：“这可真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还得给你们断案不成？”
两人赶紧跪下请罪。
宋莹冷冷地说道：“这可真是好日子过久了，闲得无聊，自己人内讧找乐子是吧？”
喜乐赶紧上前讨巧：“主子，奴才可没跟她俩起哄，她们再找不着奴才这个乐子的。”
宋莹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噗”地笑出了声。
“行了，都起来吧，”被喜乐这么一插科打诨，宋莹也没法继续生气，摆手让两人站起来，无奈地说道：“我现在身边尚且只有你们两个丫头，这都能闹起来，等出宫以后，人多了，你们还准备拉帮结伙、天天干仗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宋莹摇摇头，打发天青和喜乐去膳房叫早点，然后带着朱砂回屋。
进到屋里坐下，她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朱砂。朱砂见状，赶忙跪下请罪。
宋莹叹了口气：“可是翠果的事，让你不安了？”
朱砂咬唇，眼泪控制不住地上涌。
之前朱砂本以为，有李格格和宋格格这两位珠玉在前，四阿哥再是看不上她们这些小宫女的。可谁知，以翠果那般的资质，居然都能被四阿哥收房。
等四阿哥带着寻桃和翠果回来，那便相当于，福晋和李格格身边都有了“贴心人”。
若是宋主子觉得比另外两人落后了一成，会不会也想推个宫女出去？
自四阿哥走后，朱砂眼瞅着天青就不爱打扮了，这就是“退了”的意思。再加上天青暗地里的“探子”身份，想也知道主子不会推天青出去邀宠。
那便只剩自己了。
可她本心是不愿意留在宫里的。就以她的身家长相，即便留下了，又能有什么好前景？还不如出宫嫁人。
可是宋主子待她属实不错，若是主子当真提了出来，自己便是再不情愿，也得为她分忧。
从四阿哥出发那天，朱砂便陷入了纠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总觉得是因为天青的存在，才导致自己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无论如何也没法如往常一样，平静地看待天青。今日终究是没能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爆发了出来。
宋莹闭目，捏了捏鼻梁。
她前世找工作的时候，被“吊着”的次数太多了。将心比心，她很是不愿意为了彰显恩德，便吊着手下的人，于是直接说道：“倒是我疏忽了，该早点儿告诉你的。我原就知道你的打算，你且放心，我是不会将你推出去献给四阿哥的。”
朱砂觉得窝心极了：都这个时候了，宋主子居然还能为她这个奴才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