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摇头:“外面乱糟糟地,等一会儿安静了再睡吧。”
朱砂打开一个夜明珠台的罩子,让床帐里面有了些光亮,然后扶着宋莹坐起身,在她身后塞了一个靠枕。
宋莹掰掰手指:“这是……第四回 了吧,她可真敢折腾呀,就不怕把身体弄坏吗?”
朱砂听完,控诉地看向宋莹:“主子还说李格格呢,您自个儿不也是,不拿身体当回事吗?刘御医从立冬就给您开了药膳,您是一口没吃,都进了奴才的肚子了。奴才好不容易减的肉,这一冬天,又得长回来了。”
宋莹讪笑,义正严词地说道:“药膳里面虽有药,但落点还是膳,那就是补品。补品这东西,吃了有好处,不吃也没坏处。我这充其量,只能说是不想更好,李格格那可是妥妥地想要更糟。我俩怎么能一样!”
朱砂瘪嘴:“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主子让奴才干什么,奴才就干什么,哪里敢质疑。只是奴才求主子,对您自个儿的身子多上上心。您这月事,次次都要遭罪,何苦呢。四阿哥还大发雷霆,说是要换掉刘御医,就因他治不好您。”
宋莹一惊:“四阿哥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朱砂说:“就上个月,您疼得不行,就喝了一碗安神药。之后四阿哥让刘御医给您号脉,还骂了刘御医,说他是庸医,如果再治不好您,就让他卷铺盖回家。当时您应该是睡着了,所以没听到。”
宋莹凝眉沉思,隐隐听到东厢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太医应该是来了。
她对朱砂说道:“后天又该给我请平安脉了吧?”
朱砂点头称是。
宋莹咬了咬牙,说:“你告诉天青,后天的药膳,我要在早膳之后吃,让她跟膳房提前说好,早膳的时候一起提来。然后让喜乐在早膳后,就去把刘御医请来。”
朱砂听完,欣喜地应道:“是,主子!”
刘御医来的时候,宋莹刚用完早膳。她打发天青,再去膳房拿些橘子,然后便让刘御医进了堂屋。
宋莹看了看刘御医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①,也不说话,眼神示意喜乐看好门。
请脉完毕,宋莹自己放下袖子,接过朱砂递过来的药膳,喝了一口后,对刘御医说道:“刘御医,这药膳,当真能治我的体寒之症吗?”
刘御医抬头,看到宋格格将药膳咽下,垂眸说道:“回宋格格的话,这药膳只要坚持吃,格格的病症,定会慢慢好转的。”
宋莹一口气喝完药膳,继续说:“那不知,还要吃多久?”
刘御医忖度着她的话,回道:“从格格今日的脉象来看,最多再吃两个冬天,便能大好了。”
两年?太快了。
宋莹接过茶水漱口,然后说:“膳房虽尽力将这药膳做的好吃,但到底添加了药材,吃得多了,就觉得满口苦味。我记得当年,刘御医说过,因我落水时年纪尚小,这体寒症,便是不用特意去治,随着年龄,也会慢慢变好?”
“正是如此。根据格格当日的脉象,臣估算着,若是保养得当,差不多有个七、八年,这体寒之症慢慢也能自愈。只是这期间,格格少不得要受月事之苦。”
宋莹继续问道:“我不大懂医术,敢问刘御医,这体寒症,除了让我月事艰辛一些,是否还会有其他影响?比如,在孕事上,是否会让我难以受孕?”
刘御医拱手回道:“体寒症的成因,分先天和后天。先天,即出生时,体内阳偏衰而阴偏亢,受邪发病后容易出现寒症。后天,则是常吃生冷食物、久居阴寒之地、天冷不注意保暖等情况引发,或因心疾等原因,造成血流不畅,从而手脚冰凉②。”
“女子体寒,确实会对孕事有影响。先天体寒者,极难有孕,即便有孕,孕中胎儿也易发育不良,常有小产、早产的情况发生。后天体寒者,受孕是否困难,倒并非绝对,只看各人体质。我观格格的脉象,并未有先天不足,只由当年信期落水造成,因此格格当属后天体寒。”
宋莹瞬间流了一身的冷汗:擦,白折腾了!
刘御医继续说道:“格格如果是因未曾有孕而焦虑,倒是不必过于担心。依臣来看,格格至今不曾受孕,只是年龄尚小,胞宫尚未长好,再加上体寒症多少会有些影响,因此无孕实属正常。格格元气足,体质好,待过两年,孩子自然就会来了。”
宋莹此刻懊恼极了。果然后世的人说得对:没文化真可怕!搞了半天,她到现在都没怀孕,并不是自己“操作得当”,完全就是运气好没撞上!
按照刘御医的意思,她如果只是想治好这体寒症,那少则花上一、两年,多则也就五、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