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看他不说话，用手指捅了捅他，道：“说啊！你最喜欢什么？做什么时觉得最快乐？”
“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时。”迟昊阳说着，看向红莲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
进入天行派，也不代表能得到好的修炼资源。但成为长老的入门弟子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得到无尘子的亲自教导，各种灵石法器的份额也是一等一的。可以说，只要迈入长老门下，未来便前途无量。是以在得知自己被无尘子选为入室弟子时，便是他最高兴的时刻。
更何况，无尘子还是门中资历最老的长老，不仅法力高强，善于炼制灵丹法器，性情还很随和。不知有多少弟子想要拜入他的门下，当时的迟昊阳也不例外。
红莲顿时有些心虚，毕竟，他可是对小阳的师父动过手的。
若小阳的师父没有护身法宝，恐怕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他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问那个洪涛吗？他以前跟我是伙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跟他都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关系。”
迟昊阳听他这么说，不由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两人当时虽然打的就差杀了对方了，但结果红莲还是放了洪涛一命。
红莲想起当年的事，也是有些唏嘘，道：“刚认识洪涛时，我跟他都只是小鬼而已。那时候幽冥界乱得很，我投靠到一只鬼王的麾下，当了一名小兵，洪涛就是我的同袍。”
当时幽冥界十分混乱，弱者想要生存非常难。
为了生存，他想尽了办法。
他曾经当过奴隶，当过兵，拜过师，也曾经统领一方。曾经杀过无数鬼怪，也曾多次被别人所伤。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只有一个目标，再就是变强，不用再担心生存问题，也不会再被别人欺凌。
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一些伙伴。其中有些人死了，也有些人背叛了他。到了后来，只剩下洪涛一个还留在他身边。
但他却渐渐厌倦了，这种只有修炼和打打杀杀的生活，过的实在是没什么乐趣。
如果未来漫长的鬼生还要一直这样过，想想也挺没劲。
于是，红莲便开始找乐子。
他抛下一切，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戏，沉迷话本子，养宠物，养花草……却不再修炼。
偶尔出去打打猎，也是为了开心，而非为了变强。
他像是将自己的一切都放空，单纯的去追求生活的美好。
活了这么久，也只有这段时间，他过得最快乐，有种不枉此生的感觉。
于是，他坚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任谁来劝都不改。
而且，其实他隐隐有一丝感悟。他的突破，可能就在这些乐子上。
与鬼王中阶的洪涛不同，红莲处于鬼王级巅峰，离突破到鬼帝级只差一点点。只是，这种感悟过于飘渺，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那并不是他的感悟，而是他太过想突破，而产生的幻觉。
但不管是不是幻觉，他都不想改变。
然而，洪涛却无法接受他的“堕落”。
在洪涛看来，红莲沉迷享乐，这是在走向灭亡的前奏！
他多次找到红莲，企图让红莲重新回到“正轨”上去。却非但没能奏效，反而与红莲的关系越来越恶劣。
红莲的表情有些痛苦和迷茫，看着小阳，质问道：“小阳，你说！我只是想活得快乐一点，难道有什么错吗？如果一直过以前那种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迟昊阳看他，有些沉默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幽冥界和修真界是很有些相似的。
修士可以碾压凡人，鬼王可以碾压小鬼。能力极端的不对等，让弱者毫无与强者对抗的资格。底层人被奴役，欺凌，甚至生死都不能由己。有些人屈服于命运，麻木的活着。也有人努力的往上爬，想要逆天而行，却终归要被现实磨平棱角。
红莲能从一介小鬼，升级成鬼王，本身就已经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迟昊阳不太明白，红莲都已经这么强大了，为什么还会觉得活着没意思？
若是他能修炼到化神期，定会非常开心，绝对不会觉得活着没意思。
他想了想，道：“你只是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没有什么对错。况且，你已经如此强了，有选择的权利。”
堂堂一个鬼王级，若是连这点选择权都没有。一辈子都只能被迫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的确是有些没意思。
红莲听他认同自己，顿时如同找到了知己一般，道：“就是嘛！这是我自己的鬼生，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那个洪涛凭什么管那么多？！”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刮了刮小阳的鼻子，道：“还是小阳贴心，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