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滴水不漏,竟最后败给了意外,还是自己人坏的事,这怎么能不生气?
杜鄂忍住心中愤怒,他快速地环视周围环境,想知道自己被雀鸣卫带到了哪里。
他心里清楚,春分这小子虽然人笨拙了些,对宗门却是忠心耿耿的,显然他这么做肯定有人授意……叫他这么干的人,显然就是现在失去记忆后不知立场如何的穆禅了!
这是个装饰颇为奇怪的店铺,外头传来略显嘈杂的声响,各种香气在空中飘散。
熟悉的感觉几乎让杜鄂瞬间反应过来……这正是早晨他才探查过的外郊!
杜鄂从摊主那里探查消息的时候得知了穆禅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穆禅的那家店……此时雀鸣卫将他带到了这里来,还能有什么原因?
定是穆禅和他们说好了的!
与皇帝手下的雀鸣卫关系匪浅,皇帝又与妖仙关联颇深,这样想想,穆禅铁定与妖仙有关系,说不定早已成了妖仙的手下。
杜鄂心中五味杂陈,虽说他从前总和穆禅吵吵闹闹,但两人也勉强算是朋友,现在得知朋友将江湖人的礼仪放在一边,成了官府的人,心中难免升起些说不明的感觉来。
他脸上带出几分沉郁之色,见春分期期艾艾地想和他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模样毫不理会,仿佛没见到这个人一般。
室内氛围一时有些窒息,雀鸣卫将人送到店里就离开了,所以现在店里也就杜鄂和春分两人而已,外头热闹的氛围,叫室内的安静越发让人坐立不安。
“叮——”
门上挂着的铜铃轻响一声,打破了此时的寂静,杜鄂和春分同时将目光投去,只不过一个人的眼神逐渐从迷惑变成了震惊,一个人则是被救了一般的如释重负。
杜鄂不敢置信:“穆、穆老头?穆禅??”
他甚至迎上去几步才生生控制住自己,可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穆禅,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这是穆禅??
这重新丰盈起来的肌肉、宽阔结实的肩背,乌黑光亮的长发和胡须,导致他在看到那张变化不多的脸都差点没辨认出来,他、他是穆禅?
哪怕此时的穆禅再怎么因为身体和脸严重不符看起来奇怪,但依旧无法抹消穆禅其实是从一个九旬老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啊!
杜鄂几乎震惊到了无法说出话来的程度,等穆禅走进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才勉强找回一点理智。
他声音都哑了,眼神中有悚然之色:“你、你……难不成你换了个身体?”
穆禅是和一个女娘一同进来的,杜鄂扫了一眼,见这女娘虽穿着华贵,却身无武艺,甚至在这秋天穿上了暖绒绒的皮草,显然有些孱弱的模样,便再不理会了。
这不是穆禅的恩人,就是他在此认识的普通人……此时杜鄂实在没有精力关注这个。
穆禅哑然,虽说他现在长着三十岁的身体和九十岁的脸,但是能产生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多,看来眼前的杜长老也不死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肃正经嘛。
“您就是杜长老?”穆禅行了一礼,呵呵笑道,“久等不来,实在心急,意外知道了些您的行踪,这才让朋友将您带了过来,千万不要见怪。”
杜鄂听着这熟悉的语气,立马回过神来,横眉怒眼,甚至前跨一步伸手拍在了穆禅面前的桌子上,发出“咚”一声巨响:“放屁!你这老头心怀鬼胎,怕是投了别处,我还不知道你,和我装什么装!?”
春分闻言缩得更小,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冷酷严肃的杜长老一遇上和蔼温和的穆长老,就从冰块变成了爆炭,但要说他们关系不好,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久了大家都习惯了,便也默认杜长老和穆长老是朋友。
穆禅的眼神状似无意从旁边略过,转脸又是笑眯眯的模样。
他伸手捋了捋胡子:“我看杜长年纪和我一般大,咱们老年人啊,还是得平心静气,这才符合养生之道。”
杜长老闻言言辞辛辣地嘲讽道:“你现在算哪门子老年人,怕是城东头的红娘看见你都要来问问你想不想续个弦!”
春分闻言缩得更小,穆长老早年丧妻、中年丧女、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唯一的子孙,所以大家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有关家庭的话题,这话也就杜长老敢说了。
不过杜鄂的话对失忆的穆禅来说,属于无效攻击,依旧只是呵呵笑着,毫不在意。
但不在意不代表任由自己被这么刺,穆禅脸上笑容不变,语气也平和自然,仿佛就是客气地留客人在家里吃个饭一般:“城东头红娘我不认识,但你若是想去找她,也得等到许久以后了……既然来做客,可得多留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