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岑氏还自命不凡,非世家之子不收。但不过两三年,他们便发现世家子弟中,天资好的自有族中长辈教导,只有能力逊色些的才会被送到他族族学。这些弟子修为不行,却十分纨绔,人数多了,便是岑氏也不好严厉管教。”
“但补习班不一样,凡是入门的弟子,不论出身何处,都有统一的标准,必须拼尽全力修炼。”
“如此一来,岑氏族学便与补习班拉开了差距。他们眼见世家子弟比不过平民弟子,便也效仿我们招收了一群平民弟子,辅以最严苛的方式教导。我们命弟子修炼八个时辰,他们非要修九个时辰。我们用入梦修炼的阵法,他们就要分发辟谷丹和复神丹。”
郁妤哼笑着抿了口茶道:“东施效颦。”
时昼道:“正是。”
他继续讲道:“他们以灵石为饵,倒也真的吸引了一大批贫家子弟入门。只是人数一多,他们却凑不出修为高,且愿意为底层弟子授课的夫子。只能拉一批筑基、金丹的修士凑数,据说有些弟子,方在族学中筑基,就被拉去作教习师傅了。”
如此看来岑氏也确实是狗急跳墙了。
以质量为代价的疯狂扩张,就是补习机构败亡的开始。
郁妤想了想,问道:“那那些世家子弟呢?也一样混在平民弟子间修炼?”
“怎么可能,”时昼失笑道,“据说世家子弟都在岑氏内围修习,从不与平民弟子碰面。”
所以岑氏还在搞差别教育。
点了点头,郁妤对岑氏的现状有了大致的了解。
以高中教育为例,岑氏就是那种学费高昂的贵族学校,全靠给贫困学生发奖学金拉升学率。
而修仙补习班更像是个师资尚可、管理严格、不问生源的省城重点。
但世家大族沉淀多年,弟子们即便勤奋不足,却普遍在灵根天赋上强于平民弟子。
这种生源上存在的差距,也不是一句努力能弥补的。
此刻他们最该关心的,还是如何在菩提盛会上拿下最多的获胜名额。
郁妤问道:“岑氏参加盛会的弟子,你可有了解?”
时昼早有准备,他递出一本册子,手指点在一个名字处:“其他人倒也无妨,只有这个孟飞沉,他出身凡界的官宦人家,既无根基,入门又晚,却只用了短短三年便修至筑基后期,是筑基期那一组中最有希望夺魁的人。”
郁妤看着册子上少年青涩的笑容,微微沉思。
——
夜半时分,一道流光与星子融为一体,在夜空中划出晶亮的一笔。
孟飞沉丝毫不顾晚风寒凉,一门心思往家中赶去。
飞了不知多久,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映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底。
明明已经整整多日不曾休息,但他的心底仿佛燃着一团火,让他暂时感受不到疲惫。
终于,一座小城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加快速度飞进城中。
城中居民对飞剑划过的破空声早已见怪不怪,只有尚不知事的孩童才会指着天上的人影羡慕道:“我长大了也要做神仙,在天上飞!”
孟飞沉隐约听见这声,只是苦笑。
他落在一处宏伟的宅邸前,忐忑般地深吸了口气,又甩了甩头,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忐忑地敲响了门。
门房揉着眼睛探出头来:“谁啊……少、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他眸中的惊喜让孟飞沉心头一暖,他努力挤出一个笑道:“快去禀告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是,是,您快进来,我去回禀老爷夫人。”
跨进了熟悉的院子,孟飞沉身上的紧绷感终于散去了一两分。
三年了,他终于能回家看一眼了。
他贪婪地看着院子中的一草一木,怀念着自己还算无忧的童年。
忽然,他神色一凝,指着一处山石道:“我记得那处假山以前是镶了块玉髓的,怎么现在没有了?”
门房惊讶一瞬,笑道:“少爷修了仙记性就是好,那块玉髓是您入了岑氏后才卖了的,换了好几百灵石呢。”
孟飞沉神色一凛,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父亲母亲这是做什么?交给岑氏的束脩中包含吃住,我平日也节省,很少购买符箓法器,咱们家哪至于要变卖家产了?”
“瞧您说的,这不是小少爷大了,也想跟着您当神仙嘛。”
“什么?”
门房继续絮絮叨叨地领着路:“小少爷几个月前刚被测出来有灵根,正好赶上岑氏放宽了招收弟子的要求。老爷便说,来年就送小少爷入岑氏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