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眼就能看出,顾南还在生气。
他右手肘撑在车窗窗框上,手掌遮了大半张脸,唯有一双丹凤眼露在外面,低垂眼帘不知在想什么。顾南的长相本身就属于冷峻类型,板着脸更是气场强大生人勿近,丹凤眼就像是两把刀子般寒光四射,哪怕没有视线接触,也看得人胆寒。
臭小子,吓唬谁啊!陶最暗自嘀咕,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哄呗。
心里拿定主意,陶最走到刚才乱转时发现的东西前,拿了一盒便走向收银台。
收银员低头看了眼陶最放在柜台上的东西,立刻笑着推荐道:“我们店里也有卖小蛋糕哦,您想买一个吗?都是今天新鲜现做的。”
陶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见店员扫了条形码,他忽又说道:“等一下。”
说完,他走到货架前,随便拿了几包零食堆在柜台上,笑着对收银员说:“麻烦你帮我拿个袋子。”
陶最提着袋子上车时,顾南反射性地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发现是零食后顿时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心里冷哼一声。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哄哄我!
这次他是真的很生气,也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明明两个人互相喜欢,也都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可为什么就是迈不出这一步呢?还是说哥还是有所顾虑?因为自己年纪小,没有定力?
想到问答网站上那些答主们的分析,顾南更郁闷了,郁闷中还带着点委屈。
年纪小又不是他的错,如果他有选择,他也想比陶最大个几岁,这样就能追求他、照顾他、保护他,也不用顾虑那么多,连告白都只能拐弯抹角。
其实按顾南自己的性格来说,他并不是做事瞻前顾后的人,是个标准的直球选手。可是他和陶最之间的身份、年纪、以及那一次失败的告白,让他不由自主地畏手畏脚,生怕哪个地方没做对,把人给吓跑了。
可谁知道他的隐忍克制,换来的却是陶最的装疯卖傻?
顾南觉得十分心累,但更多的是面对陶最这种态度的无力感,他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又担心直球出击把人吓跑,只能在自我怀疑、自我调节中周而复始。
但无论怎么郁闷、委屈、生气、无奈,顾南都没想过放弃,哪怕一秒也没有。
陶最这个人,要不属于他,要不谁都不能碰。顾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终于顺了。
反正他还年轻,翻了年也才22岁,有的是时间和陶最慢慢耗。
库里南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陶最拎着袋子下车,没走两步就被顾南接过了袋子。尽管青年依然面无表情,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陶最却从他这个举动中看出了对方软和下来的态度。
臭小子!陶最翘起唇角,跟上顾南的脚步,没话找话地说:“不知道第五邹他们有没有买零食,这点怕是不够吃。”
顾南瞄了他一眼,终于开了金口:“你准我吃零食了?”
陶最脸上笑容更盛:“我又没说是给你吃的。”
顾南看着陶最弯着眼睛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说出口的吐槽也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就知道。”
短短四个字,被顾南说得柔情似水,叹息般的尾音就像带着一把小刷子,听得陶最忍不住抬手揉了下耳朵,诧异地看着他。虽说不生气了是好事,但这态度转变也太大了吧?而且这个语气……也太宠溺了吧……
顾南没觉得自己语气哪里不对,摁下电梯上行键后,奇怪地看了陶最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陶最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忙走进电梯摁下楼层号,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一会去我房间看春晚吧?”
顾南应了一声,好笑地说:“我发现你对春晚真的很执着,再难看也要看。”
陶最:“一年就这一次啊!而且这叫仪式感,懂吗?”
顾南:“你要是少吐槽两句,说不定我就懂了。”
陶最:“吐槽归吐槽,仪式感是仪式感,这是两码事。”
顾南笑了:“歪理邪说一大堆。”
陶最吹胡瞪眼:“什么歪理邪说,这是事实!”
两人就这样一路斗嘴来到陶最住的套房里,打开电视开始延迟看春晚。
陶最一边吐槽悬浮的语言类作品,一边嫌弃歌舞类节目老气横秋,顾南作为唯一的听众,时而附和时而抬杠,就算只有两个人,也过得热热闹闹。
不过随着时间逐渐接近凌晨十二点,陶最忽然安静下来,嘴里啃着薯片,眼神却一直往窗外瞟。
陶最住的这间酒店套房不是什么总统套房,但也是一晚好几千的高级行政套房,设置一应俱全不说,透过整面墙的落地窗还能看见非常漂亮的城市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