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郎君,你还要吃吗?”
“不,不用了……”
“那就好。”映之眯着眼睛笑,收回两人的碗筷,一副“你们真乖”的宠溺模样。
她抬脚正要离开,忽然瞥见桌子上没有盖好的点心盒子,一言不发,伸手把盒子抱起来,走了出去。
“阿姐!”王瑭欲哭无泪,开始指控王雱,“都怪你!”
“怎么能怪我呢?那是你自己没有藏好。”他默默回味了一下肉酱面带来的满足感,忽然心情大好,对王瑭也就没那么生疏了,可许久都没有听见王瑭回应他,这对废话很多的王瑭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于是他转头去看王瑭,只见他屁股一拱,往床上一扑,拉着半床被子就开始睡觉,连脚上的鞋子都没脱。
王雱心想,他今晚也是要睡在这张床上的,王瑭睡得横七扭八的,他怎么睡?
“你先叫人来铺床吧。”
“哪里来的‘千金少爷’?我们家做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铺床的。”王瑭显然没睡着,挪了一下屁股,示意他上床睡觉,“你现在不上来,等会他们回来了,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没有铺床的下人,那衣服显然也不是下人帮忙熏的。
王雱一阵恍惚,不知怎的,想起了王映之。
这厢王瑭鼾声已起,梦中还怀着失去点心盒子的怨气,嘀咕着“好饿,好饿”什么的。
王雱把那块原准备扔掉的点心用帕子包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第146章
第二日, 雨过天晴,王雨的烧也退了, 王瑭拉着王雱在寺院里到处闲逛, 一路上遇着不少“奇奇怪怪”的同学, 偏偏王瑭还十分热情地向他解释同学们在做的事都是什么。
王雱其实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他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聒噪吵闹, 但念在王瑭屡次帮忙的份上, 他尽力忍住了。
不过有件事他实在好奇不过,斟酌片刻, 还是开口问了:“你们王家是举家搬迁到开封府吗?这些,都是你同辈的兄弟姐妹?”
“哈哈哈哈!”王瑭捧腹大笑,“怎么会呢, 这些都是我们王家学堂的学生,上京实习的,每两年就有一批,十娘姐姐要亲自检验他们的学习成果,便于分派任务和驻地的。我们青神王氏, 不比你们临川王氏, 家中有出息的子弟少, 就开了学堂培养人才, 他们有的是王家名下庄户的子孙,有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学成之后,都会在王氏的各种产业就职。”
“竭尽全力培养外人, 岂不是养虎为患?”
“不可能!”王瑭显然对王弗定下的规矩十分信服,事实上,他们就算经受了日复一日的思想灌输,也不一定都是忠于王家的,只是王弗并不把产业兴衰寄托在个人品德上,并不在乎这个。她正在努力改进制度,打算用先进的契约制度约束他们。
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巨大的赌注,赢了获利不止百倍千倍,一旦输了,就是她终生信念的崩塌了。
两天之后,王家的学生们要再次启程,赶往开封府,而王安石一家,打算在白云寺多休养一段时间。
王瑭对王雱的才华是极佩服的,这是他见识到的第一个同龄天才,王雱的知识之广博,对儒佛道阐释的深刻,都是他不能比拟的。与王雱短短三天的接触,倒让他学会了谦逊和虚心求教,当然,他所拥有的那些新式知识也是王雱不具备的,尤其天文和地理,王雱亦数次向他求教,两人教学相长,感情日渐深厚。
“以后我会去南京找你的!”王瑭坐在马车里,向外探出了半个身子,眼里泪花闪闪。
王雱站在白云寺门前台阶上,长身玉立,淡淡地回:“好。”
“阿姐,你说他是不是转身就把我给忘了啊?”王瑭委屈不已。
“不会的,那样一个喜静的人,能忍受住你三天的聒噪,一定是把你当做朋友了。”
“阿姐……”
王雱回房,恰巧王安石叫他过去考校功课,闲暇时讨论起这些“奇怪”的王家人。
“王瑭说过,他们家是靠印刷书籍起家的,家中藏书百万,短时间内培养起如他这般博览群书、涉猎广博的人才,倒是有可能的。”
“雱儿,你更应该注意到的是,他们家并没有什么名师,仅仅靠一些落第秀才就能教出这样颖悟卓绝的少年,并不是偶然。我观察了那些学生三天,发现他们大多是专精一科,而且他们的分法与常人也不同,似乎更偏向于实用。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够考中进士,但是,这样的人到了官场之上,才是最容易做出政绩的人才,王家拥有不下百数的各行业人才,这才是最让人敬畏的。”
“他们的学习方式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