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轼还是跟着程氏回了文同家,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嘱咐王浮回去让沈括把明天的讨论课延后。
回到家中,程氏把苏轼叫到跟前,仔细询问他在府城的起居饮食,唯恐他过得不好。苏轼在王家吃得好睡得好,课余活动丰富多彩,此时面色红润,身强体壮,连个子也长了不少,倒让程氏宽心不少。
“如今眉山也出了一家印书坊,像是王家的,专营《和乐小报》和蒙童所用的书籍,为娘我也时时拜读,可惜有些东西还是读不懂。你如今也有出息,竟然先你爹爹一步,刊刻了文章。”
“都是老师和十娘赏识,更何况十娘说,在报上刊载文章,最重要的是语句
通俗流畅,好教大多数人看得懂,与爹爹所做的文章大有不同,爹爹的文章,非有见识的文人不能读懂。”
“看你在信中对这位纪夫子颇为推崇,跟着他学习多时,可有收获?”
“大有裨益!阿娘,纪师所授,世所罕见,却又蕴含大道,尤其算学和格物二科,让孩儿大开眼界!”
苏轼一谈到自己近日所得,眉飞色舞,恨不得把自己学的所有知识都倒出来给程氏查阅一番,可惜程氏虽聪明,却是听不懂那些深奥的算学知识的。
“好了,和仲,为娘允你在益州府向纪夫子求学,但除了这些,四书五经你也不能落下,等你爹爹回来了,要查问你的功课,你难道就和他说这些吗?”
苏轼未来还是要走科举的路子的,程氏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学得多自然有好处,学得精才是本事,全才罕见,偏科的天才却不少。
程氏怕苏轼学多了收不了心,所以才急匆匆地赶来府城,当面问他。等她考校过苏轼的功课,发现往日总是异想天开的苏轼似乎沉静了不少,对于民生和经济,有了更为精辟的见解,而且他的其他功课也并未落下,反而很有精进。
“看来,这位纪夫子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竟能面面俱到,处处开导和仲。”程氏这么想着,对纪远的敬佩更上了一层楼,事实上,苏轼能有这样的进步,与文同、王方的教导,还有沈括的引导,都是分不开的。
天才的灵魂,理当和其他的天才在一处碰撞,才能摩擦出智慧的火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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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程氏此来府城, 对王家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原以为王家与自己的二哥合作开酒楼, 只是一般的商人, 可没想到,和乐楼越开越大, 在川地已经远近闻名,
甚至还开到了外地, 常有外地亲戚写信来问,和乐楼何时开到自己的家乡。
然而,过多的利益纠葛也会使得两个本来关系很好的合作者有龃龉, 正当程氏害怕王家和程家有利益冲突的时候,王家一个转身, 做起了印书的生意,
在和乐楼,除了分红和选址开新店,基本上从不插手。程深多次赞叹过王家人的进退有度,认为能够与他们合作是自己最大的运气。
程氏原以为这些只是程深说的场面话,没想到亲眼所见的王家众人,更出乎她的意料。
她亲自考察过王家的情况, 与纪远详谈之后,就留下了苏辙,独自回眉山去了。
苏轼和苏辙只在王家住到了李氏坐完月子, 毕竟纪远也是寄住王家,他的学生全在王家挤着也不是个办法。李氏坐完月子回到家中,
立刻吩咐文同来王家接走了两个表弟,让他们走读。其实这样与之前也没什么分别,反正他们还是能吃到王家的饭……不是,还是在纪夫子门下求学。
一直到庆历六年的金秋时节,庄子上的占城稻金黄一片,王浮才收到盼望已久的范仲淹的回信。
信是范仲淹的第二子范纯仁亲自送来的,范纯仁字尧夫,今年二十一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不惧风霜,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才来到益州府。
这位范纯仁,与他的父亲范仲淹一样,是一个正直有礼的人,范纯仁在历史上被称为“布衣宰相”,才华横溢自不必说,关键是范家的家风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为官之时两袖清风,三餐常常是咸菜、咸豆腐,就算是招待客人,也只是在咸菜上多加一些肉。
庆历六年暮春,林洋星夜兼程到了南阳,一边派人去查问煤矿和天然碱矿的位置,一边听从王浮的安排,去邓州知州府求见范仲淹。没想到刚好撞上范家有喜事,范仲淹的第四子范纯粹出生,林洋便以道贺为名,见到了范仲淹。
此时的范仲淹脸上并没有新得儿子的喜悦,他正在为春天雨水不足而烦恼,再加上长子范纯祐在许昌病重,他焦心不已,却不能前去探望,因为他是一州牧长,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根本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