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小乞丐失落的坐在地上,对着无妄的背影大声喊:“小师傅,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啊,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娶我啊?”
无妄逃也似地跑了。
从那之后,许久,无妄都没有再出现,那座竹屋中,只剩下了小乞丐一个人,小乞丐每天都会抱着钵盂坐在门口,等着无妄回来,日复一日,不肯放弃的等着。
……
无妄入世了。
从前入世是为济世救人,是为修行,这一次的入世却是想弄明白何为情。
他走过街头巷尾,走过勾栏柳院,亲自用双眼去看这世间的情,他渐渐的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在逐渐清晰,他也知道了。
情与佛,是相背的。
他是佛的弟子,他早已经将自己的肉身与灵魂献给了佛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奔赴向他的佛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段俗世情缘而背弃他的佛?又怎么会为了那一个人,与他的佛背道而驰?
无妄终于回到了竹林,回到了竹屋。
那一年,小乞丐十七岁。
十七岁的小乞丐早已经褪去了稚嫩,虽然面容青涩,却已经初见风华。
见到无妄的瞬间,小乞丐笑着笑着,早已经泪流满面,他笑着奔向他心中的佛,扑进那人的怀里,任由泪水湿了他的衣衫。
他说:“真好,小师傅,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无妄推开他,小乞丐抬头看他,却在刹那间,愣住了。
那张脸依旧熟悉,是他每一夜睡觉的意义所在,梦里日复一日都是那张脸从未改变,可是那一双眼,却是那么的冷漠,丝毫没有往日的模样。
小乞丐的心突然就痛了,他哭着伸出手抚摸上他的眼眸,哀求地说:“小师傅,你这双眼睛我不习惯,你变回来好不好?变回从前的模样。”
他知道了,他的小师傅其实没有回来,他害怕了,猛地后退转身就要走。
无妄终于开口,声音冷漠的如同冰冷的雪天,那已经结成厚厚冰棒的霜寒:“我来是为做个了结。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从今往后,不必再念,全当从未见过。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曾经与你有过半师之情,你也不许再提起我的名字,往后年华,不必再见。”
小乞丐回头看向无妄,无妄却已经转身要走,背影决绝。
“不,小师傅,你等等。”
顾不上满脸的泪水有多么冰凉,小乞丐跑到他面前,捧起那个钵盂,那朵曾经种下的花依旧开的娇艳,他哭着,声音逐渐沙哑,他说:“小师傅,你忘记了吗?我的花种在了你的钵盂里,这就说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不是师徒,合该是夫妻。小师傅,你摸摸它,没有了钵盂,它要怎么活啊?它会死的。”
眼前人哭的伤心欲绝,无妄的神情却始终冷漠如旧,半点波澜不起。
“无用之花,死了便死了吧。”无妄挥动衣袖,那钵盂瞬间脱手而出,飞落了悬崖,无妄的声音近乎冷酷:“你我既然不必再见,那这朵花也不必存在了。”
“不!”
小乞丐猛地纵身飞过去,没有半点犹豫跳下悬崖,只为紧紧抱住那个被无情打落的钵盂。
无妄终究还是动了。
他纵身接住了小乞丐,就在小乞丐眼神发亮,以为他会回心转意的时候,他却依旧选择决绝转身。
“一朵花而已,你既然不肯放手,那便随你吧。”
无妄转身离开。
眼泪无声落下,小乞丐哽咽着,心从未这般痛过:“小师傅,我跟着你好不好?”
小乞丐想跟着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修为太高了,他跟不上。
他又说:“小师傅,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回答他的是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小乞丐终于大叫出声:“我还没有名字,小师傅,你给我起了名字再走好不好?”
无妄终于停下了脚步。
无妄站在前面,始终不曾回头,小乞丐就那么痴痴地看着他,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天堑。
“就叫无色吧。”许久,那人似叹息一般的开口。
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小乞丐突然就笑了:“无色,舞雭,好名字。修修复雭雭,竹叶此时飞……俗世有一种人名声极大,往往传到很远很远,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将舞雭这个名字传遍东大陆的每一处……小师傅,你一定有事要忙,所以要离开对吗?等你忙完了事,听到我的名字,你就来找我吧?”
无妄走了,一句话再没有留下。
舞雭站在那里许久,突然笑出了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回头看了一眼竹屋,抱着那盆钵盂离开了。
无妄不知去向,叶辰与白瑾跟上舞雭,神色复杂的看着前面的背影,任他们再聪明都没有想到,舞雭与无妄之间竟然会有牵扯,一个百万年前的人,一个却是百万年后的人,这两个人之间怎么会有这么深的牵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