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特助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沈致知，导致他的决策出现问题。那么大一口锅，他一个小小助理可背不起责任。
深夜加班，还要顶着这种威压，想哭。
“白特助。”沈致知忽然开口，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座椅扶手，这是一种人在紧张和思考时的无意识动作，“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要把他换掉？！
白特助更害怕了，颤颤巍巍地回答：“BOSS，我从大学毕业就跟在您身边，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言外之意就是：BOSS，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千万不要把我换掉啊啊啊！！！
“六年……小鱼生日那年是十四岁……”沈致知忽然抬头，眼睛里散发出一种白特助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四年前，沈喻过生日的时候，他的生日礼物是你准备的吗？”
沈致知是个工作狂魔，这件事白特助从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沈致知一概不理，包括自己弟弟的事务，也一概交由自己的助理负责。
就连沈向书过生日时的生日礼物，沈致知都全权交给白特助去挑选。
好在白特助对沈向书的喜好了如指掌，每次都能送到沈向书的心坎上，从来没出过问题。
累吗？累！但是工资高啊！一想到每个月银行卡里多出的一串数字，和年底收到手抽筋的年终奖，白特助就想对天大喊：BOSS，这份工作我还能再干五十年！
六年来，白特助自认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但是今天，沈致知真的把他难倒了。
因为——
“BOSS，您忘了，您从来没有让我给沈喻少爷准备过礼物呀。”白特助悄悄擦了擦汗，继续小心翼翼地说，“沈喻少爷从来不过生日，也不举办生日宴会的……倒是向书少爷的礼物，我这里都有做记录。”
这件事他一开始也奇怪过，但后来发现沈喻的真实处境之后，他也就明白了。
一个全家都不重视的孩子，会有谁记得他的生日，还给他过生日呢？
“这样啊……”沈致知眉头皱起，显得有些苦恼，又有些难过。
白特助极少看到这样的老板，以往就算是工作出现再大的问题，沈致知都不会露出这种寂寞的表情。这也是白特助最佩服自家老板的地方。
沈喻少爷的礼物吗？白特助忽然福至心灵，小心地说道：“BOSS，您说的是不是一个棕色的玩偶熊？”
“对！就是它！”沈致知表现得很激动，直接站了起来，“白特助，你见过那只熊？”
白特助点了点头。他不仅见过那只熊，还知道那只熊是怎么到沈喻的手上的。
“BOSS，您忘了？那次我请假去给小侄女买生日礼物，落了一只熊在您的车上，后来您把那只熊转送给了沈喻少爷……”白特助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因为沈致知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那是一种大喜又悲之后的灰败。
“原来是这样……”沈致知露出一个苦笑，重新跌坐回座椅上，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回去吧，白特助。”
“是。”白特助连忙退了出去。直到离开公司大楼，他还有些心惊胆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那是眼泪吗？在他心里像冰雪女王一样冷血无情、没有人情味儿的老板，竟然会有眼泪？！
“我的天，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白特助满脸不可置信。
“病人的记忆恢复，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八岁那场高烧破坏了他的脑神经，对他的智力发展和记忆产生了影响，导致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记忆的恢复意味着他的脑部神经或许在逐步恢复，乐观的话，他也许能够恢复得与常人无异。”
医生的话盘旋则沈致知的心间，久久无法离去。
沈喻有机会恢复成正常人。他亲手养大的那个弟弟或许要回来了。
可沈致知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开心，而是惶恐。如果沈喻苏醒了，看到的却是破破烂烂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沈致知皱眉想要挂掉，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犹豫了。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沈向书语带埋怨，“送那个傻……送沈喻去医院需要这么长时间吗？快十二点了。”
沈致知愣了一下：“你一直在等我吗？”
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对啊，你是我哥，我担心你嘛。你今晚还回来吗？”沈向书撒娇地说道，“对了哥哥，明天你能不能送我去学校啊？我不想让司机送我。”
面对沈向书的喋喋不休，沈致知想起的却是医院里的沈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