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确然是心如死灰。
何池身为旁观者,看着他们如胶似膝,心上偶尔浮起痛意。他不明白,为什么李书可以,他却不行?
想了很久才想通,大约是因为陈辰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他们一步又一步地从甜蜜走向结局。
两个月后,他们分手了。
何池那日喝了酒,得了消息,他一头长发,着红色长裙,出现在了陈辰面前。陈辰直直盯着他,片刻后目光从疑惑转成熟悉,然后凝成了愕然。
陈辰从不曾想过,为他,何池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为什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蓦地顿住了。
他撇开眼,抽出烟夹在指尖,没有点燃,“你还真是个疯子。”
陈辰觉得他是疯子,他哥哥何度也说他疯了。
可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从来不择手段,要得到的千方百计也绝不放手。只是尝试着穿女装而已,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可是他好像搞砸了。
在陈辰面前,他总是搞砸,他错把玩笑当了真。
“抱歉。”他敛下眼,撤身准备离开。
“等等,”陈辰拉住了他的手,好半晌,他问,“何池,我真的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答得干脆,“值得。”
陈辰略怔忪“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态度恶劣,比不上你的家境,不上进,没有能力,我有什么可值得你惦念的?”
因为我曾见过你。
只可惜,何池说不出这样的答案,毕竟陈辰早已将他遗忘了。那个筒子楼,糖葫芦,只在他的记忆里峥嵘。
何池伸出指尖,碰了碰陈辰的脸,刀削斧造,方得玉成,他尤其喜欢他的眼睛,“你哪里都让我喜欢。”
“没有理由,是你就好。”
陈辰退步,何池的指尖复又落空。陈辰靠在墙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敛去眼里的泛起的波纹涟漪。
何池醉意上头,眼前一片眩晕,以至于他有些看不清陈辰的脸。
“阿辰,我以为你之前,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陈辰猛地睁开眼,“你叫我什么?”
“阿辰。”
陈辰嗓音沙哑,“再叫一次。”
何池温声重复,“……阿辰。”
陈辰沉默了很久,久到何池都以为时间凝固。
许久之后,陈辰笑了,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晕染出了他精致的轮廓,“你穿裙子挺好看的,但以后别这样穿了,你毕竟是何家的小少爷,别让别人议论你的是非。”
“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
何池抬头,瞪大了眼睛,他醉了,一双眼明明亮亮的,很漂亮,也很可爱,像一只小鹿,清亮地映出陈辰的样子。
“你说什么?”
陈辰直起身,脱下外套,披在何池身上。他身姿颀长,和何池站在一起,轻易地便将他笼罩,“很好看,但是以后别这样穿了。”
何池仰着头,“你不喜欢吗?”
陈辰眸色暗下去,最后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喜欢,所以只穿给我看。”他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别在外面穿,好吗?只穿给我看。”
何池仿佛被他蛊惑,乖巧的点头。
“好。”
那个好字,穿越了无数的光影碎片,甚至是无数的年岁,他们在夕阳斜射时并肩的背影、牵着手走过长街小道、可爱的小女孩仰着头递给他们漂亮的玫瑰与百合、何池笑着给陈辰说生日快乐,……最后轻飘飘地落进了何池的耳里。
陈辰,何池蜷成小小的一团,将自己缩进病床的被子里。
……是你先答应我的。
一直以来,都是你啊。
是我们再重逢,是你先说爱我,是你先求婚,是你说会永远陪着我。
你怎么可以食言?
何池曾经离开过的,离开了陈辰,离开了这座城市,以一种痛苦的、全新的方式生活,活得艰难而自困。
他没想过会再次遇到陈辰,也没想过和他在一起,更没想过如愿以偿地和他结婚。
他没想过,可成真了。
以为是梦想成真,却不曾想是另一场绝望的囚禁与可惜。
那是何氏公司与陈辰的设计公司CH的项目对接。
酒桌上推杯换盏,光影陆离。
灯光、人流、透明的玻璃杯、摇晃的酒液,眩晕、痴狂、酒醉、雪白的传单、被推到的他。
何池眼角疼得流下生理性泪水,疼痛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陈辰吻去他的泪,“乖……”
他语气温柔,何池笑了。
陈辰低头,在他脖颈上落下一吻,何池艰难伸长脖颈迎合他。
……这是他自年少起便倾心的爱人。
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