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有些奇怪,谢余不见的如此能打,他已经很少遇到能缠这么久的对手了。顾影抬脚踢开了他的剑,把他脸上的布扯了,居然真的是寒无见。
那刚刚马车上一定是谢余。他走还不远,顾影要追上去,寒无见挥袖打过来,顾影舍不下他,两个人赤手空拳在空地上又打了起来,披风落地,一黑一红,衣袂翻飞,打得难舍难分。
顾影再不想同他这样缠,将他几处穴位点了,散了他气力,怕他很快冲破,把他手拉过来摁在一起用红绫捆牢实了,拴到高树上,转身就走,要去追自己任务。
寒无见扭动手腕,强行冲破点穴,因着方才受了顾影一掌,一下子吐出一口热血,跌在地上,叫了一声“顾影”。
顾影果停下了,快步走回,想查看他的伤口,不料寒无见已经快速解开束缚,抽出匕首以尖刃抵上了他喉咙。
这次是顾影大意,因为陛下不会叫他伤寒无见,所以他对寒无见保有留情。但是寒无见没有立刻了结他的性命就是寒无见的大意。
几乎是一瞬间,非常快,顾影夺过匕首同时将寒无见摁到了地上,地上有一浅滩水,寒无见半张脸都湿透了,咳嗽出一些血丝,顾影只好放开他,又点了他的穴。
顾影捡起红绫,估计还想绑他,寒无见说话了:“你已经追不上了吧。别绑我了,我拜堂要来不及了。”
顾影道:“吉时已经过了。”
“那也还是要去的。”他理了理有些狼狈的头发,“吉时算什么。要考虑的何止是吉时呢。把你的马给我,你是骑马来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杀谢余是陛下的命令,如果前面的人没法将他捉拿,顾影就出手直接将他毙命。这是交给他的任务,对于任务,他很少有失手的时候。至于寒无见……
如果寒无见不赶快去大婚,陛下想必也会盛怒。很可能比任务失败的后果更严重。
顾影吹了一声哨,他的鹰,“影子”,盘旋掠过枝头,寒无见想他估计在查探马车方位,传递什么消息。寒无见看不懂他们影卫的交流方式,但亦明白不能坐以待毙。
“你反正也追不上了。”寒无见想了想,想抬自己的手,无法动弹,肩膀似乎脱臼了,顾影下手是真的狠啊,“你把我打成这样,我也就不同你说什么软话了。我耽误你任务,我很抱歉,如果你要把我绑回去,其实我也无可怨言的。”
顾影蹲下来,扶住他的肩膀,用手一扭一抬,骨节发出一声响,寒无见丝毫没有准备,痛苦地“啊”了一声。
“好了。”顾影道,“我送你回去,你最好自己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这一切。至于谢余,无论他逃去哪里,我照样能取他性命。”
寒无见明白他不是在危言耸听,心里一紧,得想办法再把他拖住。顾影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他打成这样了。
“对不起。”顾影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把剑插进沙地里,“你好像被我打得很脏。”寒无见简直像在泥水里滚了一遭,衣服还被他毫不留情地撕破了,一直到腿部,“陛下应该会生气。”
寒无见刚想说什么,顾影拿出一块白色细布,是他平时受了伤给自己包扎用的,他没有手帕。他把细布卷起来,擦了擦寒无见脸上的泥泞。寒无见垂眼看他的手,他带着黑色指套,硬硬的,动作有些笨拙。
寒无见道:“解开我吧,我想喝口水,嗓子疼。”
顾影点点头,照办了。他站起来,方一转身,寒无见再次向他出手,顾影没想到他还能站起来,有些意外,只本能地侧了一下身子,面具就被打落了。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怔住了。
顾影飞快后撤一步,侧过脸,抬起一只胳膊挡在面前,像害怕光线一样:“不要看我……寒将军,把我的面具还给我。”
寒无见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讷讷道了一声:“兰因……?”当然,这不是谢兰因。但寒无见太惊讶了,以至于一时无法理解,“你怎么……你为什么……”
寒无见调整了一下,捡起面具还给顾影:“给你。对不起,我有些好奇,我真的……不过无论如何,我觉得都应该先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顾影背对着他把面具戴上,然后才重新转过来,好像刚刚没有那一重似的:“你不是渴吗?我带你去喝水。”
寒无见确实口渴,但他心里被各种事搅得乱七八糟,竟有些浑然不觉。比较倒霉的是,顾影的马不见了,可能是跑走了,也可能被什么人牵了,水壶在上面。
于是两个人只能徒步去附近找水喝。寒无见坐到木桩上休息,顾影洗了宽竹叶,捧水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