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他是聪明人。”谢池继续笑。
“你还没说那事儿呢。”
“你几时变得跟那些市井一样爱碎嘴了。”
“单纯的好奇。”陈相因抱着胳膊道,“我以为我挺了解谢兰因的。现在我只觉得他行事诡异。”
“你是想说我侄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又不想承认他真的会做这种蠢事。”谢池拈起一块手绢,挥了挥香炉的烟气,虚情假意地叹了一口气。
陈相因在旁边站着,若有所思。
“我这个侄儿比起他父王,多天真呐。如今他亲人都快死光了,剩下的不是仇人就是绊脚石,没人给他提亲去,他自己不顾身份噔噔跑去和人家父母议亲,凭空受了一顿侮辱。天下人都耻笑他,拿他当笑话,他自己还不觉得,满心欢喜想娶一个仇敌的男人。你的心肠太狠了,居然不觉得他深情。”
陈相因扯扯嘴角:“不比公主您心硬。”
“不不不我心最软了。照我说,我们皇室血统的孩子都最心地柔软,高度敏感。你别看兰因那个阴冷高傲的性子,其实呀最好拿捏了。”谢池适当露出困惑的表情,“只是我确实也不太理解这个中原由。他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情爱拿捏了么,还是他心底有什么更深的算计。男人心,我真是看不懂呢。”
陈相因道:“我也觉得,他这种人狼子野心,绝对不会被感情束缚。”
“是呢,谁知道呢。说起来那可真要心疼心疼我们无见弟弟了。我兰因侄儿估计已经叫他后怕了。”
陈相因撇撇嘴。谢池把手绢一甩,起身。
“他这个大婚不见得就真能成事,指不定还有什么准备着呢。好了,不谈他了,每次说起他你表情都跟要上来咬人一样,别否认了。走,和我去看看我母后,她这几天病得着实是快不行了,少不得还得打点我几个舅舅和他们不怎么中用的儿子。”
第147章 风筝
寒无见握着笔,百无聊赖地写着字。他写得很不专心,甚至有些焦虑,抬笔,墨水滴到纸上也毫不在意。
花房的鲜花送过来了,沾着水,还很鲜嫩。管事的点头哈腰地叫他掌眼,还求他勾画大婚上应备的花种,极尽阿谀奉承之事。
寒无见指了几个艳而不俗、落落大方的品种,挥手叫下一个掌事。下一个是给他送香料的,除了些冰片,还有宫廷新制的竹冷香,几乎已经叫陛下买断了。
寒无见无奈笑了笑:“一个熏衣服的罢了。”
“陛下是说您觉着习惯好闻,只准您用。那之前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商户子弟也想买,他们哪里配得上用这个。”掌事弓着身子问,“您大婚上也用这个香吗?”
“你们看着好就行。不用香也可以的,我没那么挑剔。”
“这不用怎么行呢,那么大的日子。”
“那就你们看着来就好,后面类似的小事不用再来问我的意见了。”
“是。”
……
寒景行趴在栏杆上晃荡腿,看着楼下宫人捧着礼盒进进出出,都是名贵物什,专给他叔父挑的。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夏知找过来,“哎呦”了一声:“您怎么就这么能跑呢,你一大早偷跑出来难道不是专来见你叔父的吗?大人等你呢,只是抽不出空哄你,你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呢。”
寒景行皱着一张小脸:“我才没有,我不去,他现在都在干什么。他真的要成亲吗?还是跟皇帝?”
夏知左右四顾:“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小声点,你叔父是大魏第一个做男皇后的,你要为傲才是,这可是无上荣宠。”
“这荣宠还是给你吧!”
寒景行推开栏杆朝前跑去,迎面走来一长队人,不偏不倚撞个正着。正是一身暗金玄袍的谢兰因,他刚下朝,头上还带着琉冕,神情莫测得很。
夏知心里暗骂,这小孩也太能闯事了。
“奴才参见陛下。”夏知小步跑上去跪下,顺势拉了寒景行一把,要他也跪。
寒景行性子比他想象中硬得多,被拽得后退两步,却怎么也不肯跪下。
总管太监斥道:“大胆什么人,见到陛下还不快跪下!”寒景行气瞪着一双眼,仍然不为所动。总管问夏知:“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叫他宫中乱跑,不成体统冲撞陛下,你担待的起吗!”
夏知还没开口,寒景行回嘴道:“你才是野孩子,我是寒府寒武之子寒景行,你一个阉人注意和我说话的态度!”
太监指着他:“你……”
在一旁看着的谢兰因饶有兴致地打量寒景行,出声:“景行,你过来,让朕看看。”
谢兰因一出声,其他人都不敢吭声了。
寒景行沉住气站了一会儿,慢腾腾走过去,跪下行礼,并请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