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见抬眼望了一眼月色,“秋狩。”不知怎么又想起来兰因,居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兰因真的死了吗?如果他还活着,他现在应该在哪里,过的怎么样,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对,也许他就在外面找自己,自己被困在深宫太久了,得不到他的消息是正常的。寒无见想,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说不定兰因正在四处寻找自己,找不到他一定很难过。
寒无见想着,他想再去玄城一次,他要亲自去崖边看看,他不会死心的。
“我确实应该出去看看了,”寒无见道,“夏天结束得太快了。”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谢余道,“我是想安排你重新去禁军做将军,虽然不是阑珊他们师傅,但也能在校场指导他们一二,别人我都不很放心。”
“我……”寒无见有些犹豫,“纵观全局,比我有为的后起之秀大有人在,我怕是已经有些废驰。像相因这样就很好。”
谢余正色道:“这可不是同你商量,这是朕早已决定好的了。”
寒无见点头:“臣接旨。”
第90章 谁去玄州
天光尚早。
深秋入冬,霜色在枯草上染得浓重了,洇开一片,湖水更加清远,荷塘枯枝成了一派水墨素色。
几场连绵的雨过后,落叶满城。
一匹快马踏过石板上的薄霜,马蹄溅起泥泞,以飞快的速度跑过荷塘,一只麻雀在枝头啁啾,惊起,掠入墨影深处。
城门口的守卫才刚刚拉开城门,一匹快马掠过排起长队的农户,高声嚷道:“急报,避让!”
天冷得要死,守卫张嘴一个哈欠没打出来,想骂人,却看清了对方手里通关文书的加急印章。
通报的消息传下来的时候,寒无见正在纠正寒景行的射箭姿势。
谢阑珊在旁边喝茶,他已经能熟练地上弦拉弓射箭,相较之下,比他小两岁的寒景行要慢一些。
寒景行力气不太够,小脸涨得通红,寒无见半跪到地上,附身上去,帮他把弓再拉开点,对准,一声令下:“放。”
中了。
谢阑珊鼓掌,大叫一声:“好!”
寒无见拍拍寒景行,笑:“很棒了。”
寒景行有些泄气,道:“哪里棒了,我连弓都拉不开。”
谢阑珊在旁边呼唤道:“三哥哥,快和景行来喝水吧!”
寒无见拍拍寒景行,以示嘉奖,偷偷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小时候也拉不开弓。”
寒景行瞪大眼睛:“是吗?”他一直以为叔父无所不能,是最厉害的人了。
“是啊,”寒无见笑,有些片刻失神,“是你皇叔叔帮我拉开的。”
水还没喝上一口,许陌年快步走了上来,脸色很不寻常,寒无见问:“怎么了?”
许陌年脸色凝重:“将军,陛下急召。”
寒景行看着叔父和许陌年叔叔匆匆离去,问谢阑珊:“发生什么事了?”
谢阑珊耸耸肩,大口大口喝水。
寒无见只来得及换了身衣服,和下属策马入宫,天已然冷了,汗水还是打湿了他半张脸。李高领他们进去,再把门关上。
谈话已经接近尾声,有些人听见声响,回头望了寒无见一眼。寒无见不能带剑进来,他手里只有剑鞘,整个人大步走来,如同劲松。
寒无见对着谢余半跪,神情肃穆:“金吾卫寒无见,参见陛下。”
谢余停了一下,扶寒无见起来:“寒爱卿请起。”手下塞给他一块手帕。
寒无见飞快瞥了谢余一眼,接了,再后退。
一个臣子道:“既然是如此,陛下应该速速召集军队才行。”
另一个臣子道:“臣仍然以为,还是先探虚实为紧。”明显是接续刚才的话。
寒无见大概了解是什么事情,边境暴乱,原本协约说好的互通关市也一拖再拖,特使滞留南周,至今不清楚是发生了何事。
谢余稳重地把目光投向寒无见:“寒爱卿是武将,以为如何?”
寒无见略一思索,道:“臣觉得,若事迫在眉睫,应该主动果断出击。不然,还是三思后行,探得虚实。”
一个大臣道:“寒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这种事还是应当就地去了解情况才行。”
“那应该让谁去呢?”谢余问。
寒无见站出来,手持剑鞘跪下,“臣请命。”
谢余本是不不太愿意放寒无见去的,但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法子和选择。
晚上,谢余邀寒无见一同用膳,就当提前饯别,这两日他们繁忙得很,不见得之后就还能抽出时间来话别。
送走了寒景行和谢阑珊俩个小家伙,谢余不顾他阻止,给他倒酒:“东西都收拾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