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冷笑一声,朝祁凤渊作揖后率领其余人离开。
连瀛走进,像是才看出祁凤渊身上有伤一般惊讶道:“你怎么受伤了?这般不小心。”
连瀛贴近祁凤渊,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小声道:“这是小黄嘴里咬的,他们都没瞧见呢,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小黄,指的是那条大黄狗。
祁凤渊来时,门户大开,血洒得到处都是。
张婆的头颅掉在门外,断口汩汩冒出鲜血,石砖缝隙都填满了深红色。她那双眼睛睁得极圆,瞳孔放大,面容扭曲,可见死得并不利落,还经受了一阵痛苦。祁凤渊拾起那颗头,阖上了那对不瞑目的双眼,走进门轻轻放在了张婆的尸体旁。
黄狗和张婆的尸体就距离门不远,祁凤渊从黄狗嘴里取下一片碎布,没看仔细就让连瀛抢了去。
现在那片碎布又回到祁凤渊手里,祁凤渊不作他语,而实际心想道:“这么久不见,他还是这么会倒打一耙。”
一群人到衙司后直入大堂,县官坐主座上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响,一旁的师爷也不管县官是睡是醒,捋着胡子摇头晃脑,自言自语汇报着今夜的事情。
“这百姓一听今夜又发生命案,都不肯把孩子交给我们看管了,他们劫匪似的闯进衙司把男童们全带走了,现在如何是好啊,大人?大人?”
朱延见县官这扶不起的样子,脸上浮现不耐烦,走进一掌拍向案上,砰然一声,震得县官吓得从椅上掉了下来。
“大胆!”县官喊道,瞧清楚了人才从地上站起,尴尬道,“啊,道长,你们回来了?可抓到凶手了?”
“凶手怎会留在现场等人抓?”朱延道,“李欣突然生产,黄狗把张婆叫去,不知这寄生灵怎么知道的,也寻了上门。李欣被凶手剖腹大量出血而死,恰逢腹中是个男婴,寄生灵将这男婴割颈放血。男婴被杀害,张婆的头被拧断,连一条看家犬也被打死了。”
县官刚睡醒脑子没转明白,道:“道长不是说这寄生灵一次只能杀害一人吗?怎么张婆也死啦?”
“哈!”朱延怪笑一声,嘲讽道,“大人记性真好,连这也记得。”
朱不辞下定论道:“这个寄生灵定有帮凶!”
朱延回头,问祁凤渊道:“祁仙君可见着了凶手?你的伤是寄生灵伤的?”
“不曾。伤与寄生灵无关。”
与寄生灵无关?朱延抬眼,声音悠长缓慢:“那符纸敢问仙君是怎么回事?”
祁凤渊道:“途经此地,与李欣交谈了几句,顺手放了一道安宅灵符,仅此而已。”
安宅灵符挡得了鬼魅怨煞,却挡不住寄生在人身上的寄生灵。
可惜了,众人心叹道。
“那他呢?”朱延目光如尖刀似利剑投向连瀛。
“我?”连瀛坐上了县官那把椅子,坐姿歪七扭八,鹦鹉学舌道,“途经此地,仅此而已。”
在朱延发怒前,连瀛轻笑道:“离寄生灵下次杀人的时间只剩一天,如此紧急,你确定还要问这些?”
“还是你认为我和他是寄生灵附身之人?”连瀛把玩着腰间的青玉琉璃,清脆的珠玉声琳琳琅琅,霎时好听。
朱不辞往前迈出一步,作揖道:“师兄只是想问清缘由,好找出寄生灵线索,无意冒犯两位。”
连瀛撑着头,含笑道:“离第一起命案发生,十五日已过,这些时日还没找出线索。天依城朱氏,不过如此。”
“若不是这乡野百姓没见识、不配合,何以到现在都没找出附身之人?我将全镇男童集中保护,可谁想得到恰好会有男婴在子时出世?”朱延冷哼一声,怒笑道,“天依城朱氏没什么能耐,那阁下又有什么高见?”
第一起命案发生,死亡的是个顽皮孤儿,衙门认定是口角纷争、熟人作案,因此拒绝了朱氏介入,此案不了了之。
第二起命案发生,死亡的是富商之子,平日里乖巧听话,也没有得罪过人,因富商要求彻查,县衙苦寻不到凶手才请求朱氏帮忙。
当朱氏修士要求把全镇男童聚集在一起时,又遭到了百姓反对。直到第三起命案发生……如今第四起命案又发生了,百姓将自家男童接了回去,想必不会再信任县衙与朱氏。
祁凤渊查阅着从朱不辞处拿来的卷宗,对朱延和连瀛的争执两耳不闻,看完后环伺左右,县官和师爷的身影早已瞧不见了。
祁凤渊问朱不辞:“十五日前的卷宗有吗?”
朱不辞摇摇头,“不在此处。仙君是想知道横水镇在这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男童被割颈放血的命案吗?”朱不辞又道,“没有发生过,卷宗不曾记载,我们四处走访也不曾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