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浑的手臂一下子箍紧了,像缠绕的藤蔓牢牢定在她腰间,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偏过头,找到了她的唇。
灼热的气息突然涌进口腔里,纪长清在全新的体验中微微闭眼,从睫毛的缝隙里看见贺兰浑不停颤动的睫毛,他两只手凑上来捧着她的脸,他的指腹忽松忽紧地摩挲着她的肌肤,让她的呼吸也跟着一时紧一时慢。
纪长清很快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长得让她有些忘了时间,但她还是头一个清醒过来,推开了他:“行了。”
淡淡的月光下,贺兰浑慢慢睁开眼,眼尾上一片红,喑哑着声音唤她:“长清。”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叫她,然而听在她耳朵里并不觉得突兀,甚至还觉得似乎他就该这么叫。
不过很快,他又改了口:“道长。”
他唇边带着点松懈又满足的笑,重又将她搂进怀里:“亲也让你亲了,抱也让你抱了,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人,就算是天崩地裂,沧海桑田,你也不能变心,不许再丢下我啦。”
纪长清知道他又在颠倒黑白,然而他一贯如此,她也早就习惯,便只是点头:“好。”
他似是一怔,似是不曾预料到会有这么顺利,紧跟着眉眼一弯,嘴唇又贴上了她的唇。
呼吸交缠,津唾交缠,纪长清微闭着眼睛,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这么放低的姿态,让纪长清突然意识到,他大约是真的很喜欢她,又突然想到,她方才大约算是给了他一个承诺,一个不分开的,情人似的承诺,要反悔吗
手搭在他肩上,指尖触到他耳尖的温度,异常灼热,纪长清心道,有什么可反悔的呢她做事,从不反悔。
指腹顺着他的耳廓向下一滑,纪长清低声道:“不反悔。”
绵绵的吻突然停住,纪长清听见他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快得像擂鼓一样,清楚极了。
他睁开了眼,两只手还捧着她的脸,他们离得这样近,于是纪长清发现,他眼中那种窥探警惕的神色消失了,他整个人放松又惬意,轻轻在她眉心一吻:“下辈子也要这样。”
还要下辈子吗纪长清摇头:“此生已是未知,何况来生我从不做提前设想。”
见他眼梢微扬,似是失望,又似是放赖:“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他这口气,又不像是就这么算了。纪长清想要说话,余光里瞥见远处摇晃的灯火,附近宅院里捉“贼”的人终于追过来了。
“好吵,”贺兰浑轻笑一声,指指高处连绵的屋脊,“咱们上去说话好不好”
纪长清握着他一跃,稳稳落在屋顶上,屋瓦一片压着一片,像不断头的鳞片,他此刻外袍没了靴子也没了,光光两只袜子踩了泥,蓬乱的头发烧糊了一片,分明应该是狼狈,然而他眼中又是春风万里,让她一颗心也不由自主跟着轻快起来。
弹出一张符纸在空中,待落下来时,便成了一张轻软的毯子,纪长清丢过去:“披着吧。”
贺兰浑伸手接住,又在她唇上一吻:“道长待我真好。”
将毯子抖开铺在地上,拉着她坐下,自然而然地便枕着她的腿躺进她怀里:“来得这样急,累不累”
两三个时辰从长安赶到这里,的确是太急了,只是那时候心里没来由的担忧催着她,也多亏这点担忧,才让他极是来到。
纪长清垂着手,指尖轻抚他的头发,烧焦的边缘打着卷,末端蜷缩成极小的硬点,轻轻一捏就碎了,贺兰浑伸手握住她的手,懒洋洋的:“这下毁容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长起来。”
有那么麻烦吗纪长清松开他,指尖带着灵力拂过,烧焦的部分纷纷消失,重又长出粗黑光亮的头发:“好了。”
“道长待我真好,”他抬起身,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眼睛亮闪闪的,“这次是我请你来的,并没有禀报皇后,你别住宫里,去我家住吧。”
他仰着脸看着她,轻声解释:“你放心,我跟我阿娘不在一处住,她住清化坊,我住雒滨坊,那里挨着洛水,离入苑也很近,风景好地方也清幽,正适合你不爱吵闹的性子。”
纪长清垂手搭在他头上,思忖着没有说话,贺兰浑怕她不答应,连忙抬起身抱住她的腰:“你住进去后我来服侍你,保管样样都合你的心思,如何”
他唇边带着暧昧的笑,又冲她眨眼,纪长清觉得好笑,点了点头。
“哎哟,”他往她怀里一躺,笑了起来,“可算把人哄到家里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笑得那样灿烂,纪长清眼中不知不觉又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他好像总有一种神奇的能力,有他在的时候,便是天塌下来,也让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