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九笑吟吟地朝她点头,眉眼间的轻松惬意淡了少许,他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他失去了被追捧的兴致。
栾芾呆然地望着他们,抓着车帘的手不自觉的越来越用力。
隔空对视几瞬,应九拥着怀里佳人上了车,她死气沉沉地坐回车内。
斗转星移 ,物是人非,比起相顾无言,不再打扰还能留存住昔日的几分美好,他这般想,她也如是想。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在不远处的路口一个直行,一个南拐,徒留一群没做成大生意的商铺老板扼腕长叹。
九月初一,第三届文武大会敲锣打鼓的举行。
历时九年,文武大会打出了响亮的名声,成为了民办中最权威的比赛,其热度只比科举差了一点,科考金榜题名能得到权势和地位,而才艺大会名列前茅者能获得金钱和名声,都是可以扬名立万的渠道。
每三年的今日,天下学子不远千里纷沓而来,有人想以文会友,有人意在夺冠,好不热闹。
栾芾带着燕笙等在马场门口,三三两两的行人从旁边穿过,有的是参赛的学子,有的是闻讯而来的观众。
辰中二刻,万人座的观众席差不多坐满,她们等的人仍不见踪影。
燕笙踮脚遥望,忐忑不安:“母亲,兄长真的会来吗?”
栾芾也说不准,虽然不是出于她所愿,可林夫人是救她而死,想必他一见到她,就会想起他的养母……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和她见面,痛苦是大于欣喜的。
又过了一刻钟,少年鲜衣怒马,威风凛凛的停在入口。
他穿着玄色长袍,上有金线饰边,还有银色暗线绣作的两只飞鹤,无光时衣裳朴实,图形不显,站在亮处时飞鹤光华流转,煞是唯美。
栾芾莞尔。
他那身长袍其实和另外三件是一套的,比如她身上穿的绣水纹浅蓝色裙子、燕笙身上的绣水仙丛的桃色裙子,以及放置在家里的那件绣竹青衫,四件的绣纹合起来是一副《仙鹤盘水侧竹林图》,作者司寇青,画于承熙二十年,此画作闻名天下,万金难求。
燕笙激动得小脸通红,笑眯眯地喊:“哥哥!”
少年把缰绳递给马场的仆从,对她亲密的称呼还不太适应,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栾芾牵着燕笙的手,对他浅笑:“快开场了,我们进去吧。”
少年局促地应声,同她并肩入内,坐在其中一面观众席的最前排空出的四个位置上。
今日上午青鸾书院对战四大书院之一的樊玙书院,两方队伍入场,青鸾学子着青边队服,樊玙学子着红边队服;许是青鸾队伍里有个束着高马尾的女学子的缘故,樊玙学子个个趾高气昂,已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青鸾学子这边则是义愤填膺,斗志昂扬。
巳时,赛旗一挥,比赛正式开始,场中二十四人依照各自阵型排开,你争我夺,抢球的时候,双方在规则内大显身手一较高下,使得赛事更有看头。
场上如火如荼的比武,场下热火朝天的摇旗呐喊。
外面设了赌局,有的观众为自己看好的队伍打气,有的却只是单纯的给自己喜欢的选手助威,场上大部分选手的名字都被喊起,声势最大的莫过于“齐沛余”三个字。
自青鸾书院建成起,十几年的潜移默化下,女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出门困难,因此观赛的有一半是女性,而这些女性里大部分都是冲着齐沛余来的。
在震耳欲聋的声呼中,燕笙捧着红彤彤的双颊,对兄长解释:“齐师兄在上一届文武大会中拿了文魁首,还带队取得了蹴鞠赛第二的好成绩,所以名传千里,今天很多人都是想见他一面才来的。”
不止如此,齐沛余出身书香门第,还貌若潘安,性情又好,这样的人当然招人喜欢,现在他俨然成了青鸾书院的门面,换句话说,他就是全国闻名的青鸾校草。
少年点头以示了然,他读过书,但林家世代皆武官,就更侧重于教他武艺,也许人都会羡慕着别人有而自己所没有的,他心里敬仰着才学渊博的人。
栾芾不知怎的看懂了他的心思,想到他若是在司寇家里长成,必定从小就泡在青鸾书院里,加上司寇青亲授,以他的才智,他们家怕是又会出一个天下第一才子来。
时光不能重来,这种“如果”只能永远存在于梦境中。
她眨下眼中的温热,尽量平静地说:“论文你比不过沛余,文才上,当代能胜过他的学子不出五根手指;可论武略他就远不及你,相信在武学上,也没什么人是你的对手,人各有所长,就其所长而成就之,亦是一事。”
少年顿了顿,若有所思的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