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何时编的?真好看啊。”
杳香将红绸布放在桌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待瞧见虞维音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中霎时一紧,想到什么,忙地岔过话题。
“小姐,您的刺绣功底好,您随便两针,肯定就能把这红盖头绣好的。”
虞维音敛了神色,伸手将那些草编物什,全都收进箧盒内,才拉过杳香的手,温声开口。
“杳香,我已经跟爹说了,打算在四月十五,一并将你跟段朗的婚事也操办了,所以,你也该绣自己的红盖头了。”
杳香面颊一红,心里一惊,忙道:“不行!奴婢要跟着小姐去陶城的,怎么能现在就成亲?”
她一旦成亲,小姐身边就没几个可用的人了,她怎么放心得下?
虞维音笑道:“不是还有个小燕儿吗?她本是我栖芳院的人,只是先前年岁小,我瞧她不甚稳重,所以才没用她。如今她也有十五了,脾性想必沉稳了些,倒是可以跟着我去陶城。”
那小燕儿,是虞府的家生子,知根知底。
先前她有杳香服侍,那时性子又坏,寻常丫鬟也不敢近身,便没让小燕儿贴身服侍,只管院中膳食服饰的事务。
“小燕儿也不及奴婢对您忠心啊!她先时没跟过您,万一做得不得您心,岂不是让小姐心里不痛快?那陶城路远,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在外地,总要一两个人帮衬的。”
虞维音垂眸一想,道:“杳香你说得对,山高路远,一人在外的确需要人帮衬。所以,我决定在府邸里,再挑几个出色的丫鬟小厮,跟我一同陪嫁。至于你跟段朗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要是杳香跟自己去陶城,势必要跟段朗分开。
不说三年能回,万一不能回,这段姻缘岂不是生生就被她拆散了?
谁知道三年内能发生什么事?
记忆中,她最长也就活完这三年,往后的事,她心里也没个准,只能在自己还有把握的时候,将事情都安排得妥当。
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心愿吧。
将杳香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眼眶泛红,虞维音叹了口气。
“傻丫头,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啊!爹不愿意随我一同去陶城,你要是离了桐城,我心里也不放心。我还想着,有你跟段朗在桐城,也好照应着他。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没准你家小姐我还能回桐城呢。”
“别!小姐万万不可说这样不吉的话!”
杳香吓得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嘀咕道,“小姐刚刚说的都是无心之语,还望各路神仙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擦了擦眼里的泪,杳香心里依然不舍。
“小姐,您当真决定好了吗?真的不打算带上奴婢?”
虞维音正色道:“是,我还想拜托你跟段朗,好生照顾我爹,怎能带你一起?”
“小姐,奴婢跟段朗定会照顾好老爷,打理好庄子的事务,只是奴婢还是放心不下,等您挑选丫鬟时,奴婢跟您一同去看,免得挑到黑心刁奴。”
虞维音笑了。
“刁奴脸上又不会写上‘刁奴’二字,你小小丫头怎么看得出来?”
“小姐可不要小瞧奴婢哦!奴婢虽然有时粗心,但府中的丫鬟,奴婢认得大半,而且日常听的小道消息也多,定然能帮小姐挑到合适的人。”
晌午时分,仆役院中,烟儿偷偷绕到柴房后。
那儿早有一人等着,汪仁穿一身灰布衫,见了来人,一把将人拉住,两人偷偷摸摸进了柴房。
仆役院人多,也只有趁着众人歇憩的时候,他们才能在柴房内见面,顺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娘子,听说虞维音要从府中奴仆中,挑几个得力人手,跟随一同去陶城。”
烟儿皱了皱眉。
“表哥,我是烟儿,你该叫我表妹。既然你我身份已经变了,如今便不是夫妻,嘴上严实点儿!”
一旦被人察觉,他们有没有命还不知道。
“是……我刚才大意了。”
汪仁低咳一声,很快就调整过来,问道,“表妹,你我是继续留在虞府,还是跟着虞维音去陶城呢?”
“你怎么想的?”
“依我的想法,此时虞维音远嫁,杳香那臭丫头也要嫁出去了,咱们留在虞府,齐心协力倒是能把虞颂给扳倒。再不济,给虞颂下副砒霜,家财自然在我们手里!”
汪仁想得很好,仿佛四面八方的银票地契都朝他飞奔而来,他甚至能想象荣归故里是什么场景了。
烟儿呵呵冷笑一声。
“你别忘了,如今虞维音嫁的是皇商。翟祯安又是徐知府的侄儿,我们一旦对虞颂动手,这些人会放过我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会被衙役抓回来。而且,你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个低贱的奴才,有什么资格接近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