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莺珂颊上的笑,渐渐收敛。
她因这件事纠结了数日,即便到现在,也依然觉得棘手难为。
凝着身上的桃红色蔷薇花纹五丝罗裙,她有些无奈地看向翟祯安,道:
“表哥,据我对阿音的了解,她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喜欢三妻四妾的男子。你现今虽愿以正妻之位聘娶她,但府中侍妾众多,你让她情何以堪?她绝不愿意陷在高墙深院,继续勾心斗角的生活。”
“我何须得她的喜欢?不过是瞧中了她的才智与胆识。”
翟祯安抬手,执起石桌上的白玉盏,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拢着杯盏。
“这不过是一桩交易,她是爹看中的儿媳,胆识又过人,若得她为妻,于陶城织造府、于翟府,大有裨益。”
徐莺珂心中一阵气闷。
“表哥,于你倒是大有裨益,可你有为阿音想过吗?她有什么好处?”
翟祯安不禁一嗤。
“阿珂,你可知,她嫁了我便是织造府少夫人,身份尊贵荣显。虞记绣坊和永兴绸缎庄,大可直接向陶城织造府供货,何愁不能一家独大?她若嫁我,必定百利而无一害。”
修如梅骨的手,将白玉盏轻轻放在案桌,他眸中含笑,看向徐莺珂。
徐莺珂不由心内一慌。
她这个表哥,平日想要什么,不择手段都要得到,她实在难以招架。
“阿珂,我走南闯北,底下也有许多南北异士,专会那活死人肉白骨的活计,比一般医者更高明。你院内那个人,靠普通的药理医治,怕是很难苏醒。”
他的话悠悠荡荡,似闲话家常,但字字都让徐莺珂悚然而惊。
一张明艳的面颊,倏然惨白。
这件事,即便是爹,她都瞒着严严实实,表哥在徐府居住不到一月,怎会被他窥破实情?
“阿珂,你不必惊慌,我对无关紧要的事,向来不上心,也不会多言。”
翟祯安依然一副慵懒的模样,薄唇轻勾。
“我如今要的,是虞维音嫁我为妻。”
徐莺珂暗自攥紧了拳,眉尖若蹙,脑中浮现出那张苍白的面庞,她觉得胸口一阵窒痛。
她想要救那个人,可是……
“表哥,阿音若有意中人了,你会放手吗?”
她想到虞维音身边那个叫邵漠的侍卫,他看虞维音的眼神,绝不清白!
至于虞维音,似乎也并非无意,若表哥不横插一脚,那两个人,应当是极有可能互表心意的。
“阿珂,我的字典里从没有‘放手’二字,若要让我放手,除非能有更合适的目标出现。”
顿了一顿,他的嗓子含着一股坚定。
“而如今,虞维音是最适合的人。”
能让爹满意,又能与他齐肩,带领翟府欣欣向荣地发展下去,实在完美。
他对那女子的印象,不好不坏,看她并不是拈酸吃醋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时刻管束着他,与这样一个女子结盟,何乐而不为?
“怎么样?阿珂,你好好想想清楚,要不要帮我。若是帮我,我立刻将南疆的蛊医全都唤到你院中,也好省了你派人去寻。”
听着他话中那股笃定的语气,徐莺珂拳头紧了又紧。
良久,那双秀美的眉舒展开来,却是讽然一笑。
“表哥,你真是越来越傲慢了。”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轻轻拂了拂裙摆,澄澈的双眸涌出隐约的怒意。
“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利益衡量的。我宁愿自己去南疆寻蛊医,也不会答应帮你!”
阿音曾罔顾生死,帮她沉湖救上灵哀帝,也是她心中认定的朋友,她既知晓阿音性子,又怎会将她往牢笼内逼?
想到这里,徐莺珂不由更加不忿。
她抬眸望着面前的男子。
“表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祸害阿音了,她是重情之人,不会将婚姻当做筹码的。”
正说着,忽然见贴身婢女疾步而来,低声禀道:“小姐,虞小姐身旁的丫鬟求见。”
徐莺珂心中讶然。
最近的日子鲜少跟虞维音见面,不知她又遇上了什么麻烦,忙对婢女吩咐几句,便转身要离去。
“阿珂,好了,我不逼你,蛊医可以给你用。但是你需要知道,即便没有你的帮助,我想要的人,也自然会得手。恐怕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喊虞维音一声‘表嫂’了。”
身后的人,嗓音懒洋洋的,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徐莺珂素来虽时常跟他插科打诨,但也知道,他面上虽一副浪荡无谓的模样,骨子里野心却不小,想要的东西,总会在心中暗自谋划。
他现在绝不是开玩笑,他这是铁定了要娶虞维音为妻。
忍不住咬牙劝道:“表哥,比阿音好的女子多得是,你何必将目光只放在她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