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退后一步,玉色的面庞滑落一滴泪,眼底却是无尽的仓惶。
“贱人!你这贱人!咳咳咳……”
虞楚恬气得胸口发痛,还待要上前去扑打,赵吾善突然从门外奔了进来,紧紧抱住她,叫道:“娘子!今日是归宁的大日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近日的头疾又犯了?”
虞楚恬口内腥涩不已,本欲发作,只听赵吾善在耳畔低声道:“装晕。”
她忽然福至心灵。
于是,张着双臂装疯卖傻了一阵,然后就软软倒在了赵吾善的怀里。
赵吾善满脸急切和后悔,对虞颂解释道:
“爹,楚恬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情绪波动极大,女婿怀疑楚恬是中邪了。否则,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往日里,在女婿耳边说的都是大姨姐的好,怎么可能支使碧桃跟娇红做出陷害大姨姐的事来?”
虞颂冷然看着这一场闹剧,骂道:“哼!她倒是晕得正是时候!她刚才那副样子,简直是要吃人!”
“老爷,楚恬肯定是中邪了,否则她怎么敢在归宁日做出这样的事来?依妾身看,先送楚恬回幽兰阁,然后找道士来驱邪,先把楚恬救醒再说。”
“是啊!爹,楚恬如今昏死过去,地上还有她吐的血,想来是伤得很重,爹即便要治她的罪,好歹也等她醒过来再做分处吧!”
赵吾善哀声祈求。
虞维音上前一步,大手一挥,指着掉在地上的五帝钱,冷冷道:
“用一句中邪,就可以掩盖她所做的一切恶事了吗?是否我如今拿着刀将你杀了,事后来一句‘中邪’的托辞,便可以将我杀人的罪恶一笔勾销?”
转身看向碧桃和娇红,她问,“二小姐是何时吩咐你们做这件事的?”
娇红怯怯回答道:“是在归宁宴之前。”
“好!既是在归宁宴之前,那时候妹妹可神志清醒得很,并没有丝毫中邪癫狂的征兆!爹,如今人证俱全,您也亲眼所见,她既诬陷女儿,又将杳香为娘亲设的驱邪盒给毁了!您若是再对她宽容,伤的就不仅是亡人的情,更会寒了女儿的心!”
一番话,犹如金钟敲响,在虞颂头顶轰然一记震动。
他脑中猝然闪过一个画面,女儿被梁氏母女用巫蛊之术魇害时,奄奄一息的模样,那种心痛和绝望,让他再也无法忍耐。
他握紧了拳,不容置疑地瞪向赵吾善。
“楚恬,她这次实在太过分!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音音,做下的事不可原谅!赵吾善,你不必多说,如今便领着她出府,今后你们再也不要踏进虞府半步!听见没有?”
赵吾善求道:“爹,还望宽容则个,楚恬实在是中邪了……”
“滚出去!今后若再来虞府,我便让人用大棍将你们打出去!”
胸口剧烈起伏,怒意汹涌,梁氏本还想着要求情,被他那双圆睁的怒目一瞪,霎时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将人遣散,虞颂只留下虞维音一人在房内。
大理石砖上,还残留着未凝滞的血迹,空气中充斥着腥涩的气息,让整座厅堂显得既压抑又窒息。
第144章 红疹
“音音啊,爹不知道,为何你妹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虞颂深深叹了口气,眼底的皱纹纵横交错,眸中闪现出真切的痛苦神情。
“爹一直都希望,你们姊妹能和睦相处,可她一次次工于心计,想要谋害你,实在让爹痛恨入骨啊!”
“爹,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
虞维音轻轻道。
“无论是男女之情,父女之情,姐妹之情,甚至于与一个陌路人的点头之交,都是无法强求的。爹希望我跟妹妹和睦相处,但爹忘了,我跟妹妹脾性不同,品性不一,观念也不同。差别太大的人,注定无法融洽相处。”
更重要的是,虞楚恬一次又一次挑战了她的底线,她不会再忍耐下去。
“也许,是爹太过一厢情愿,太想要维护家庭的和谐,也太贪心了……”
虞颂揉着眉头,思索着女儿的话,心底渐渐沉重起来。
虞维音见他似有疲惫之态,心中想到爹喝下好几杯紫酒,不觉一凛,急忙上手搭脉,惹得虞颂蹙眉道:“音音,你怎么又学大夫的样子给爹诊脉?”
“谁让爹皱着眉头,一脸愁闷的模样?”
她故作轻松,笑道,“女儿还不是想逗逗爹嘛。”
话虽这般说,心神却极敏锐地听着他的脉象,见平稳有力,并无染病的症状,她才放下心来,想来虞楚恬没在爹喝的酒内做手脚。
不过,虞楚恬送的伽蓝钱袋……
她的目光凝在父亲腰间,恳求,“爹,妹妹送您的钱袋,能否让女儿观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