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云鬓花颜,笑容和煦,但凤眸里的寒意,却令他心惊不已。
“大、大小姐……奴才,奴才……”
虞维音看向邵漠。
邵漠会意,将一袋药包递上前,然后指着手内的食盒道:“漠亲眼所见,此人将药包内的丸药碾碎成粉,洒进了吃食内。这药丸恐怕不简单。”
执着药包,放到鼻间轻轻一嗅,她凤眸微眯,神色骤变,这就是那曼陀罗毒!
凤眸内的寒厉,更为凛然,她冷冷瞪视着跪在面前的庖厨,咬牙切齿。
“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是赵吾善,还是庄列炳?亦或是梁氏?”
厨役抖得如筛糠,满脸苍白,忍不住求饶道:“大小姐……我,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我一家都得没命啊!”
虞维音仔细端详他,良久,轻轻笑了。
“您是姓尤的厨役吧?说起来,您的年纪比我爹小几岁,我也该叫您一声尤叔。”
尤厨子颤抖不已,“不、不敢……”
虞维音冷笑。
“若我没记错,三年前,桐城遭旱灾,你一家三口吃不上饭,眼看就要死在街上,是我爹舍了一口米,将你一家性命救活的,你可还记得?”
尤厨子满脸发白,眼中露出浓烈的愧意,“记得,奴才记得……”
“既然记得,你就该知道,你一家子的命,都是我爹救的!如今,你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要恩将仇报,害我爹性命,这是什么道理?你识相的,就赶紧道出背后指使的人,把个来龙去脉都原原本本告诉我,否则,你仔细掂量,你以为你不说,本小姐能饶过你一家性命吗?
“别忘了,本小姐也不是什么善人,你既要害我爹性命,我便会让你全家陪葬!”
虞维音说得极狠厉,嗓音冷寒不已,一字一句,尤厨子早骇得牙齿打颤。
“尤叔,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遇神杀神,遇鬼便杀鬼。我如今就只有爹这么一个至亲,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被她森寒的目光一瞪,尤厨子吓得腿脚发软,可想到幕后人的威胁,他依然难以开口。
一柄冷硬的剑,倏地抵在他胸口上。
只一瞬间,长剑出鞘,利如闪电的剑刃迅疾贴上他的脖颈,刺痛自脖颈传来,眼看得剑上染了血痕,尤厨子骇得双目圆瞪,喉内急促发出嘶声。
“啊!大小姐,饶命啊!饶命!”
虞维音从椅上起身,掸了掸袖摆并不存在的灰尘,眸中的冷意消散,又露出和煦的笑容。
“尤叔,爹从小就教我,要与人为善,我也不想做出伤害你们一家的事情。你放心,你要是好好儿地告诉我,我自然会保你的安全,绝不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出事。但是……”
她的话锋一转,冷厉开口,“你要是不识时务,我如今便可以要你的命!”
尤厨子陡然面无人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第124章 亲情
尤厨子说完,满脸冷汗,屏息敛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满室阒寂,只能听见风雪狂肆,窗外风动树枝的沙沙响,偶尔几下鸦鸣,震得尤厨子心口一惊,猛地朝面前的人不住磕头。
“大小姐,奴才全都说了,都是庄管家吩咐的。奴才一开始不答应,可是庄管家拿我浑家跟女儿的性命威胁,奴才无权无势,实在是身不由己啊!还望大小姐原谅,奴才已经知错了,求大小姐开恩吧!”
果然是庄列炳。
虞维音蹙着眉,拢在绀碧缠枝纹广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神思疲倦,她却不能让自己稍作安歇,听着尤厨子不大不小的磕头声、哭诉声,她猛一挥手。
“起来吧。我既然说不与你计较,自然不会害你性命,我自会找那幕后之人算账。”
眸光看向邵漠,他已先一步俯首过来,虞维音心中略安,幸好此时有邵漠在旁相助。
眉微微舒展,便将话密密吩咐,让他将尤厨子带了出去。
及至傍晚时分,杳香也乘坐马车赶了回来,听闻日中之事,心中又是吃惊又是钦佩。
厢房内,霁蓝纱罩宫灯散发朦胧的光,映着静立在黑漆嵌骨五屏式雕花镜台前的女子,薄玉似的肌肤,莹润白皙,柔软的手臂轻抚着乌黑的发髻,正对镜理妆。
从透雕云纹铜镜内,看到杳香呆怔的面容,她回眸笑笑。
虞维音这一笑,杳香又怔了好半晌。
那笑如秋海棠般清丽,却又带着空谷幽兰的雅致,小姐身上的气质,并不能单用一个词来形容,那种触动内心的美感,令她身为女子,也忍不住羡慕。
“杳香,怎么发起呆来?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吗?”
听闻发问,杳香压下心神,忙地禀道:“小姐,崔娘告知,赵吾善他仗着自己是秀才,段朗让他做的事,一概都不愿做,还总是使出虞府姑爷的派头,如今绸缎庄的伙计都厌他,不愿与他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