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晚上,王氓的二舅家也死了一半, 男人尽数暴毙在外,只留下女人在家中。
王氓恐惧不已,连忙从村外请来了老道士,要老道士在夜中保护他。
四人跟着老道士进入王氓的家中,这是一间木构横梁的传统瓦房, 抬头便看见暗沉不透光的老木头层层叠叠地压着。
屋子有轻微的漏水, 从瓦片的缝隙里滴滴答答地落下, 聚集在客厅中用来接水的木桶里。
煤油灯轻微的焦糊味弥散在空气中,跟着昏暗的光线一同摇晃。
王氓家的电灯泡恰好坏了,照明的工具除了煤油灯, 就只有红色的蜡烛。
“我二舅娘说, 昨晚二舅听到有人敲门, 开门却没看见谁在那里。”王氓唇色苍白。
“二舅出去了, 之后再也没回来。”
老道士摸着自己的胡子, 闭目不语。王氓得不到回应, 只好不再出声。
就在这时,屋内的所有灯烛都灭了。
“叩、叩、叩。”
紧闭的木门上传来了匀速的敲击声。
王氓身体一抖, 惊恐道:“来了!”
几人都屏息不动,那敲门声没有再响起。
可王氓的神情越来越惊恐。
“是谁……为什么一直在敲门?”王氓身体发抖。
白山微微皱眉:“现在没有人敲门。”
“你们听不到吗?”王氓不可置信地环视一遍五人, “那个东西还在敲……敲得越来越大声了!”
几人只面面相觑,随后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王氓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它明明敲得那么大声,我的耳朵痛得快流血……”
仍旧得不到任何认同的王氓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浑浊的眼里渐渐漫上血丝。
随后,他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废物,什么道士……连鬼的声音都听不到。”
“你们帮不了我……你们帮不了我……”王氓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崩坏起来,他开始在原地转着圈踱步,低头咬起自己的指甲。
压抑的氛围中,他突然冷笑一声。
窗外劈过一道闪电,将屋内照得透亮。
在这一瞬,四个玩家瞳孔骤缩。
是突如而至的光亮带来的生理反应,也是心中的惊愕与恐惧映出的具象。
客厅终于被照亮的角落里,站着一排陶制的苍白人偶,死鱼一般的目光直直落到他们身上。
就算灯烛未熄,王氓家也很暗。几人进来时根本没看到贴在墙根上的东西。
喘着粗气的王氓气势汹汹地走到人偶身旁,他揪起最大的等人高的人偶的领子,红着眼质问道:“是不是你敲的门?”
无人回应王氓的问题,被他拎起的陶制人偶面上一片死寂,就像冰冻僵硬的尸体。
“是不是你敲的门!停下,停下!”王氓掐住陶制人偶的脖子,一下下用力敲在墙上,“不要再敲了!”
他看起来完全疯了。
而被他一下下敲在墙上的陶制人偶逐渐迸裂,从人偶内部裸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具人类的干枯的尸骨。
王氓暴力的动作猛烈且毫不停顿,此情此景令人毛骨悚然。比起王氓所说的所有人都听不到的敲门声,王氓本人更令人感到恐惧。
“不许敲了!”王氓踩碎了大人偶,又晃过身子把柜子上贴墙摆着的小人偶扫落在地上。
一地陶瓷的碎片之中,婴儿的尸骨歪斜地躺在了一起。
“这些骨头是从哪里来的?”白山拉住了王氓还要继续砸东西的手。
“哪里来的?”王氓笑得阴森,“她们原本就在我家里。”
“这女人太没用,给我生的尽是女儿。”王氓的双目神经质地圆睁着,“又是新的废物。”
“废物没有必要活着浪费我家的口粮。”王氓一脚踩碎了地上还能看的清面庞的婴儿脑袋的陶塑。
“王剑男大哥告诉我,只要把家里的女人全吃了,然后用骨头烧成陶罐,就能获得福气。”
“现在看来,她们死了也不安生,尽是招来晦气!”
“你更晦气。”郝侠女忍无可忍,她转头对白山道,“白会长,这个人看起来已经被诡物污染了,也没有被保护的价值。我们不如直接去找他所说的王剑男。”
“别急。”白山很冷静,他看向老道士,问道,“师父,你说一共有两族八家人找你,王大哥这里暂时没有危险,今夜能不能先看过别家?”
一直闭目沉思的老道士终于睁了眼,他将一张标注了生辰八字的宗族谱递给了白山,以干瘪的声音道:“你们去找就是。这村里的祭祀断了,为防厉鬼作乱,我得先去宗祠布阵,补全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