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北城归来的军官,受到了海城权贵们的一致追捧,步步晋升,推平一切阻碍,赢得了新任海城大统帅的位置。
流言越来越多,海城报社发出的“揭露过去真相”的通讯越来越多。
任山河过去做的好事,都成了别人做的被任山河冒名顶替的事,任山河的功绩,都是巧合或军师高人指点,任山河从没做过的恶事,也一件件冒了出来。
“幸好这任山河只任了海城大统帅十年!”
“幸好李威平大统帅来了,拯救了被黑暗笼罩十年的海城。”
任山河一生的重量,比不过他人的一言荒唐。
“我也已不是人了。”周子书冷笑,“为什么要让这些比鬼更恶的人过快活日子?待大哥被解救出来,他将是最强的存在,整个海城也会在他的掌控下变得更好。”
“对人心软根本不值得。”
凌衣衣看着他沉郁于黑暗中的背影,平淡道:“你确实更狠心。你带着我们几人行动,无非不是为了让我们看到过去的真相,在此事中缺陷越深,也被李威平忌惮。”
“在墓中你离队,就是要把新人推到李威平面前当靶子,伪造自己失踪的假象,隐于暗中。”
“正巧,对于敌人,我也从不心软。”凌衣衣微笑起来,“我来这里,不是和你商量,而是给你命令。”
“李威平与你和庄梦蝶多次接触,就是想找出被任山河藏起的关于北城间谍的证据。”凌衣衣的目光落到被周子书拿着的任山河的信上,“而藏匿的地点,就记录在那封信里。”
周子书转过头来,面色阴沉:“梦蝶告诉你的?”
凌衣衣不置可否。
小时候,周子书喜欢和任山河一起玩间谍游戏,庄蝶蝶年纪太小,看不懂,只记得他们将很多符号融入了汉字的笔画里。
刚看到任山河的信,庄梦蝶就被唤起了幼时的记忆。这封信上的密码,只有周子书才能解读。
“命令我?”周子书不以为意,“你不如求我。”
凌衣衣微笑起来:“不论这封信指向的确切地点在哪里,它都在海城古墓中。”
“而墓中的机关已被我尽数调整,没有我的指引,你再进去,就会被永生困住,成为古墓中被用作伤人的机关的诡物。”
“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凌衣衣将周子书的狂妄之语奉还了回去,“要找出证据,推翻李威平,为任山河平反,你不如求我。”
闻言,周子书的表情变得难看。
凌衣衣抬眸,她的视线让周子书感受到刺骨的讥讽。
“周子书,你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凌衣衣笑出了声,“还没注意到吗?你才是一直被蒙蔽的那一个。”
“你还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吧。”凌衣衣走向门外,“对于有用的下属,我还算有耐心。跟我来吧。”
她已经把周子书定位为她的下属。
因为她笃信自己算无遗策。
海城报社一年前遭遇了火灾,死了许多人,对海城古墓的调查也被迫中止了。
报社由几栋楼围起个院子,火灾始发的那一栋被认为不详,没有再启用,大火扑灭后就无人再靠近,如今依旧是满墙漆黑,如同鬼楼。
周子书所藏匿的地下室,就在这栋的负一层。
从地下室上到一楼,就看得满眼的焦黑。见凌衣衣开始在空无一人的办公房里摆放起镜子,周子书面露不解。
当最后一块镜子被摆上,办公室就投射出了旧日的景象。
周子书的意识陡然回到了一年前那个阴沉的白日。
他看到自己展开了对海城古墓的初步调查报告。
一年前,进入古墓后,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任司。后续的调查也是在任司的协助下完成的。
周子书记得,他的笔记上记录着许多珍贵的实勘信息。
可此刻以一年后的意识进入旧日的他,却看到了笔记上写满了八个字。
【放火自杀,灭口证人】
他看到自己癫狂地笑起来,用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笔记,又把笔记仍入报纸堆中。走进来的同事惊恐地看向他,想要呼救,却被他捂住口鼻,往火堆里按。
一年前海城报社的大火,完全是由他一手操控。
而他全无真实的记忆,只记得自己不巧遇到了大火,又幸运地从火海中逃了出来。
镜子被踩碎,周子书满头冷汗地从梦魇挣扎着苏醒。
“你还记得任司身边的那只大蛇吗?”凌衣衣幽幽的声音从周子书身后传来。
“伪造是非,颠倒黑白——这就是它的权能。而它,盘踞在操控整个海城的阵法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