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也有意动过,觉得老丈人帮帮自己的女婿也没什么,但还没来得及与她父亲说,就被自己的妹妹给拆穿了,便做打闹状,又给了她两捶,直说她嘴巴不饶人。
姊妹俩笑笑闹闹离开。
崔姣从旁边的夹道出来,一脸沉思,这姊妹俩从陆如意房里出来以后,她也跟出来了,原本是想提醒孙大娘,崔大郎做了两次新郎,但当下看孙大娘对崔大郎很是依从,就算她说了,孙大娘也不会相信。
倒是孙二娘看着有主见,兴许能找个机会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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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娘黄昏前回了婆家,彼时陆如意在用夕食,食案上的菜品琳琅满目,陆如意一人吃不完,让崔姣坐下来陪她吃,崔姣记着礼规,不敢和她同食一案,怕被苻琰知道,自己的月奉不保,便叫人搬一张小点的食案放到陆如意下首,陆如意分出几个菜给她,两人边吃边闲话,还是说到了崔家。
“这崔家来长安不久,先前听人说,他们这一支嫡脉霸道的很,连旁支的画都要占去,只是后来又听说是误会,不曾有这事。”
崔姣在心中哼笑,如果不是她还活着,还成了太子侍妾,如果不是她跟大公主哭诉、大公主传出他们的坏名声,他们也不可能归还画。
崔姣手中的木箸顿了顿,神秘兮兮道,“六娘子既说崔氏,妾近来也听过一个事。”
陆如意登时好奇,问她什么事。
崔姣道,“妾听说,崔家那位大朗君重阳节那天就成过一次昏,跟孙大娘成夫妻是后来的事,前面那位大娘子要还活着,这不就是停妻再娶②吗?都触犯国法了,可怜他们孙家还不知呢。”
因是堂食,那屋门是开着的,门外有孙府的婢女来往这边送菜,她这话不期然就被一个婢女听在耳朵里,那婢女送好了菜就急匆匆去找孙二娘把崔姣的话原原本本给说了一遍。
孙家只有两个女儿,孙氏姊妹是一母所生,姊妹间感情极好,乍听到这话,孙二娘可气坏了,便带着婢女去找她父亲,想要父亲为孙大娘讨个公道,孙父为官多年,遇事更冷静,他让孙二娘和婢女都装作不知此事,随后遣了府中那几名部曲去盯着崔大郎,在外不露一丝风声。
他们这边暗潮涌动。
陆如意和崔姣倒舒坦,孙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这菜食也都做的很有滋味,两人用过夕食,底下又送茶来,那茶清香扑鼻,品在嘴中鲜醇甘爽,经婢女介绍,说是寿州产的小岘春,重阳节那日登高作诗,陛下赏下来的,就一两,孙父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吃,今日却用来款待陆如意和崔姣了。
两人心知肚明,先前帮着崔氏理亏,现下是讨好,便都心安理得的享用了茶水。
至晚间戌时正点,孙二娘带她们去了花房。
那花房不大,造的精致,里面养着各色花草,冬日是花草凋零的时节,但这些花草郁郁葱葱。
孙二娘让婢女们只留一盏灯笼,其余全熄了,花房一暗,只有一盏灯引路,至昙树前,已经有花在黑暗中慢慢绽放。
花色莹白无暇,微微灯光里,更显晶莹剔透,不似凡品。
几人都看呆了,良晌陆如意连说话声都放小,“这花能开在冬日,太难得,怎么办到的?”
孙二娘指给她们看角落里的火炉,“这些炭没日没夜的烘着花房,颇费钱,我们都舍不得这么用炭,可我阿耶都把这些花草当宝贝。”
她一说,崔姣和陆如意才觉出这花房很暖和,原来是用炭暖着花房,乱了时令,才能开出花。
崔姣笑道,“孙院长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孙二娘说,“是我大姐夫教我阿耶这么做的。”
孙院长那点俸禄可经不起这么花费,崔大郎是浪荡子,这办法再好,也得不停的往里投钱,真是花冤枉钱。
崔姣淡笑道,“孙院长是个雅人,但花过时令而开,已失气骨。”
孙二娘眼睛一亮,立时感激她,“崔掌书点醒了我,我回头就跟我阿耶说去。”
三人赏完昙花,就回房了。
崔姣与陆如意在孙府歇了一夜,第二日早出府,出府前见有不少婢女把花房里的炭都搬走了,听孙二娘说,她父亲昨夜听到崔姣那句话,立刻就要撤了花房。
回了新居,当天用午食时,当着苻琰的面,陆如意将崔姣夸了一顿,崔姣脸都被夸红了,但见苻琰沉着一双眼,心想他见不得她们好,她被陆如意这么夸赞,他指不定又把气撒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