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磕磕巴巴,“就算草民把她骗下船,她自己去问当地人,也会知道不是益州……”
苻琰喝道,“哪那么多废话,不照孤的话做,你清楚后果。”
船主便急磕着头称是。
苻琰抿住唇,走出院子翻身上马,飞奔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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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水路后,崔姣便一直有些睡不醒的状态,时常得睡七八个时辰,船主厚道,有时会叫人给她送些菓子,地方州府产的菓子论及口味自比不了长安的精食,也就是胜在尝个鲜,但崔姣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大,菓子不好吃,她也能多吃几个,干粮也不够她吃的,好在听船主说,再有几日就要到益州了,都说一扬二益,出了长安,就属扬州和益州最繁盛,她还没吃过益州当地的美食,倒是对益州美食巴望的紧。
正到了二月中,已是春深时,船行过的地方慢慢有绿叶长出,但崔姣不知怎得,临近到益州这两日,时常喉中泛酸,吃不了几口干粮就想吐,倒没真吐出来,她把这归因于在船上,大抵是有些晕船,毕竟做了快一个月的船,人也坐的疲惫了,晕船在所难免。
这天船停在一处窄小的渡口处,船主过来告知崔姣已到了益州。
崔姣对船主道谢两句,一下船就见船主急匆匆让蒿师撑船离开。
崔姣不明所以,但想到像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时间都金贵。
崔姣身上没带行李,走路轻便,但这渡口在荒郊野外,瞧不见人影,她走了一段路,才遇到一个放牛的小童,她便问小童这是何处,小童说话有口音,告诉她,这在益州境内,得走一段路,才能到益州城里,她听了好几遍,才稍微听懂,小童又告诉她,等进了城,城里有说官话的,她是长安来的人,应该就能听懂了。
眼下天快黑了,小童骑到牛背上,要赶牛回家。
崔姣一个人不敢在这荒地逗留,便追着问那小童家中境况,小童回她家中只有一个老娘,爹死了,崔姣觉得这家人安全,给了那小童两个铜板,想去他家中借宿一晚。
小童看到钱便高兴,从牛身上下来,谦让着要她骑上去。
走了这么久的路,崔姣也走累了,便不推辞,骑上牛,任由小童赶着牛回家。
小童的家在益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到地方,果然他家中只有一个瞎眼老娘,那老娘听说有客人,很热情的邀她进屋,还要把家中唯一一只老母鸡杀了待客,被崔姣给劝住,平白无故吃人家生蛋的鸡,崔姣心里也过意不去,晚食只跟着他们吃胡饼,勉强把肚子填饱。
瞎眼老娘叮嘱小童,让其明日一早送崔姣进城,崔姣很感激,想着走时,一定要给些住宿费用,可这晚歇下,到后半夜,崔姣便伏在床前吐的昏天暗地。
这家人老实,也没怪她把屋子弄脏,瞎眼老娘扫干净屋子,叫小童出去请草堂郎中,那郎中给崔姣一把脉,直拍着大腿说了不得,“都说我医术不高明,我从不信,现下我真信了,这分明是个小郎君,我怎么把出喜脉来了?”
第60章 第六十章
他不信邪的再把了次脉, 一阵哀叹,只差要哭出来,“怎么把都是喜脉,你们另请高明吧。”
他甩甩袖子要朝外走。
崔姣刚知自己有孕, 一时七荤八素难消解, 她之前骗苻琰自己怀孕了, 谁知道还成真了, 她这嘴怎就像开了光的,不过想想她被苻琰关在东宫,又要睡她,又不给她喝避子汤,这孩子也迟早要来, 苻琰盼来盼去,她还把孩子给带跑了,她可不会把孩子给他, 他想要孩子,还有女人给他生, 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要, 苻琰也抢不走,她摸摸衣服里的飞钱,甚觉踏实。
“大夫且慢走,可否给我先开两副安胎药?”
那郎中唉声叹气,“小郎君莫不是在笑我医术差,你一个男人哪里来的孕事?”
崔姣支支吾吾,“我、我不是男人, 我是女人。”
那郎中常年看医书,把眼睛都熬坏了, 人站的稍微远一些,就人畜不分,今晨被小童拉来说家中郎君病倒,便一直以为是个男人,没有细瞧,这回听她说自己是女人,才揉好几下眼睛,又走近盯着崔姣看,只见她肤白胜雪,也没长胡须,朱唇不点而红,生了双水汪汪的眸子,轻一眨,魂都能被勾走一半,这副相貌怎么也说不出是个郎君来,郎中浑身的不自在。
遂叫小童出去,跟着他回家拿药材。
瞎眼老娘摸索到床前,说着蹩脚的地方话,崔姣勉强能听懂一二,她是问她一个女人怎么跑益州来了,她的丈夫家人不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