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泪滴到他手上,他终于抵不住这连番的追缠,睡进了她的被窝,用了药,她身上发冷,需得要苻琰这个火炉取暖,苻琰一躺下,她就如一尾滑溜的鱼往他怀里钻,手脚得寸进尺的扒在他身上,汲取着他的热气,热起来,她心口都似不疼了。
苻琰默着声,她也闭着眸,渐渐就都入梦了。
翌日晨起,苻琰背上换了药,用过朝食进黾斋忙政务,就是朝里知道他得了风寒,那些公务也得送来他理清,皇帝是甩手掌柜,现下颐养天年,朝里也有大臣暗中议论过,不如皇帝退位做太上皇,让苻琰直接即位,但这事也得有皇帝点头才能成,有大臣探过皇帝的口风,最后被皇帝一顿臭骂,便没人敢再提了。
时值晌午,家令又送了一叠奏疏进黾斋,苻琰埋在书案前,没抬头,只随口问道,“醒来过么?”
家令回道,“殿下走后,崔娘子就醒了。”
他见苻琰半侧着脸,虽不看他,但是在听,便把今早崔姣的情况都说出来,“崔娘子精神头不错,早起典膳局送了鸣牙饼、春分嵌、胡麻粥、樱桃髓等,都吃了不少,用过朝食又睡下了。”
苻琰便把头低下,继续办理政事。
家令犹豫着,说,“殿下,容仆一劝,崔娘子得的是猫鬼病,此病凶险,不如先把她送进宜春宫,有仆婢侍奉,殿下也不必担忧她的安慰,殿下自己身上也有伤,若再感染猫鬼病,仆等无法同皇后殿下交代。”
苻琰长眸微睨他,“你看不出来孤是在惩处她?她犯了大错,再让她住宜春宫,孤还让她享福不成?”
家令有口难言,他真看不出太子在罚崔姣,崔姣现是民女,就是承徽,也没资格住崇文殿,崇文殿虽不是太子寝殿,可也是太子居所,东宫能住进去的,只有太子妃,可现在崔姣住在里面。
太子还说是惩处。
分明是在独宠。
崔姣患了猫鬼病他也不嫌弃,这病危险,他也不怕,疼爱一个女郎都不顾自己的身体,往后这东宫再进新人,有崔姣在,想得他宠幸大抵是没机会了。
“殿下可以如此,仆却不能不顾殿下安危,崔娘子若不从崇文殿搬出,仆只能去禀报皇后殿下了。”
苻琰眼发冷,“荀公,你在东宫料事多年,孤从不过问你与母后通报过东宫多少事情,孤念在你恪守尽职,你却不记得自己是东宫内坊宫官了。”
家令着急道,“仆若不记得自己是东宫宫官,就不会担心殿下的安危,殿下宠爱崔娘子,与崔娘子的那些事,仆都甚少告知皇后殿下,可殿下莫不是已忘记,崇文殿是殿下的住处,崔娘子如何能住的?崔娘子身染猫鬼病,殿下再忘情也该记得,您是太子,您的身体不仅是您自己的。”
苻琰道,“孤不是好好的?”
猫鬼病就是发病也得有一两天,哪有这么快的。
家令抖擞着胡须,差点老泪纵横,“殿下是硬要如此行事,仆也只好拼着这条老命去让皇后殿下来劝殿下了。”
苻琰手中执着的笔往案上一放,“荀公知孤得过此症,孤不会得此症,荀公屡次拿母后压孤,是真觉得孤不会遣公出宫?”
家令是担忧苻琰的身体,但像苻琰说的那样,他患过猫鬼病,能活下来,便是大福相了,可若有闪失,他们底下人也担待不起。
家令语重心长道,“仆一把老骨头,出宫了也正好养老,仆只是不放心殿下,这病不是小事。”
苻琰怔忡些许,说,“陛下说这病是害人巫术,孤想借此机会看看,这到底是病,还是害人巫术。”
生母之死是他的执念,不让他冒险,他也不会罢休的。
家令到底心软下来,但有一事要问清楚,“崔娘子若能好,要在崇文殿住到什么时候,殿下终归要娶太子妃,总不能让崔娘子一直住在里面。”
苻琰眉目幽深,隐含愠怒,“住到她悔改为止。”
家令叹了口气,那要是不悔改,是不是要住一辈子,太子妃都住不进崇文殿,崔姣却是不想住,被逼着住,这以后东宫太子妃只怕也是崔姣了,这样厚的福气,那小娘子也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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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苻琰回崇文殿,崇文殿周围年老的宫官下仆都被暂时调离,只余身体康健的年轻人在值守。
苻琰回崇文殿暖室换过伤药,才进的内室,内室崔姣还在睡,他到床前,崔姣侧卧在被里,眼睫微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