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能够看出,这份所谓的《金融现代化法案》,它想要达到的目的与‘现代化’毫无关系,恰恰相反,它想要在法兰西建立起来的,是一种新时代的奴隶制,它要将四千万法国人民变为一群银行家的奴隶。在这个新的奴隶制当中,束缚着奴隶们的不再是镣铐,而是债务;迫使奴隶们将收成交出来的也不再是皮鞭,而是全力开动的印钞机所印刷出来的废纸!这就是伊伦伯格先生的爬虫报刊所宣扬的‘进步’与‘现代化’的实质!”
“资产阶级是一个没有英雄气概的阶级,在十七世纪的英国和十八世纪的法国,这个阶级所取得的那些‘光辉灿烂的成就’都不是它自己取得的,而是平民大众,工人和农民为它流血争得的!这个可悲的阶级曾经无数次拜倒在强权之下,而它们所剩无几的勇气全部都用在了掠夺无产阶级之上!他们打着‘保护财产’的大旗,掠夺那些比他们更穷困的人的财产;打着’自由‘的旗号,去剥夺那些没有财产之人的自由!资产阶级声称要给大众以自由,可目的不过是要把王公贵族和封建主的农奴转变为自己的债务奴隶,让他们在自己的工厂里消耗一生,再将付给他们的那些微薄的报酬用复杂的金融游戏重新收割回去!无产阶级劳碌一生,换来的只有一口薄薄的棺材和一个浅浅的坟墓!”
“随着布朗热运动的结束,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政权变得比之前稳固了,这令统治这个国家的资产阶级感到心安,他们变得趾高气扬起来,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决定性力量,在它看来,对这个国家的社会财富进行洗劫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遗憾的是,法国资产阶级忽略了那种被黑格尔称为‘历史的讽刺’的东西,这种讽刺捉弄过无数的伟大人物,如今法国资产阶级也要品尝一番这样的味道——就在他们弹冠相庆,志得意满之时,这个资产阶级国家的基础已经开始动摇,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正是他们的贪婪!自从1815年拿破仑战争结束以来,法兰西资产阶级和贵族,军阀和教士们一起当政了七十余年的时间,当他们终于全面掌握政权时,这个阶级已经退化到了一个可悲的地步。”
“这个国家正在盛行的交易所的证券投机活动把国民经济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大批的投机企业纷纷开业而又不断破产,其寿命甚至比不上夏日的蚊蝇,这令法兰西资产阶级攫取了超额的投机利润,却令小资产阶级和农民们纷纷破产,将他们赶到无产阶级的队列当中去。这样的所谓‘繁荣’如同一座没有地基的大楼,倒塌不过是时间问题。一场巨大的经济危机的阴云已经在地平线上升起,法国资产阶级将要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在他们的身后,法兰西的无产阶级正在奋起,并且总有一天要从这些老爷们手里把自己失去的东西讨还回来。”
与左翼报纸的阶级叙事不同,右派的报纸则对阿尔方斯的犹太人身份大加挞伐,老调重弹起所谓“犹太人统治世界”的阴谋,例如《火炬报》一篇名为《显微镜下的犹太人》的社论就这样高呼:
“让我们在历史的显微镜下审视一下这所谓的犹太民族吧,这是一群由道貌岸然的贪婪放贷者所组成的小团体,上千年来他们在世界各地流浪,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任何民族都会很高兴能够摆脱掉他们,罗马人如此,阿拉伯人如此,西班牙人如此,在德国和俄国也是如此。如果有人对此感到怀疑,那么就请他去读一读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想一想自己被活生生地割掉胸口一磅肉的感觉!”
“法兰西以她的博爱,她的公正,接纳了这个民族,然而我们如今看到了什么呢?是又一场农夫与蛇的故事,是《威尼斯商人》的一次重新上演——犹太放贷者要从法兰西民族的心口割下一磅肉,而这块肉的名字就是‘法兰西银行’!”
“这些贪婪的犹太放贷者已经在法兰西的国民经济当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如今他们又盯上了法兰西的货币发行权,他们要将法郎变为自己的工具,难道他们觉得我们会天真地以为,这样的做法完全是出于公心,完全是为了法兰西民族的利益吗?”
“本报相信所有正派的法兰西民众都会感到好奇:在这次针对本民族利益的史无前例的犯罪行为当中,吕西安·巴罗瓦部长,这位青云直上的政治投机者,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既然阿尔方斯·伊伦伯格是这场丑剧的始作俑者,那么我们可以理解巴罗瓦部长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卖力——甚至堪比他在卧室里对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先生的那一柄‘石中剑’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