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晗不由收紧些放在身侧的手,不甘地扭头望着林琨,质问道:“林律师,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自己的任何事,我都能替自己做决定,不用劳您费心。”她补充道,“还有,我不会跟谭笑分手。”
“林沐晗。”林琨语气低沉,“你瞒着我跟你妈,退出律师界,还有与人合伙开公司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但那个谭笑,必须跟她断了。一个为了红,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人品就不过关,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真心交付?”
“林律师,你是一个律师,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你为什么要先入为主给她下有罪定论?”林沐晗据理力争。
“就因为我是一个律师,见过太多死性不改的人,才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跳入火坑。”林琨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成拳。
他先前就听过女儿与谭笑的事,那几天他忙,女儿也没回家,一直没时间与女儿沟通。今天他在附近处理事,想起这件事,特意开车到了这个地方,就是想劝劝他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女儿。
比起选择跟谭笑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在一起,他情愿养自己的女儿一辈子。
他也养得起。
林沐晗的胸腔里填满了怒火与无语,她就知道是这样,每次只要林律师觉得不对,她和妈妈都必须听,要是不听,林律师就会拿出这种语气来。
打着为她好,却从来不问她的意愿的旗帜,来安排她的人生。
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就是肺气炸了,也改变不了他是你父亲的事实。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她的声音还是夹带着微微颤抖:“知道我上班后,为什么不喜欢回去么?”她苦笑了声,“你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永远都想让我,让我妈,遵从你的安排。妈妈愿意配合你,抱歉,我受够了。”她用手指着自己,“我是人,不是提线木偶,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
“你的判断?你的判断就是不听劝,在律师界混不下去后就经商?”林琨嘲讽道,也不管这话会不会戳找林沐晗的心窝子。
林沐晗双眼泛红,咬牙道:“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就是跪着,我也会把它走完。”语罢,她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再待下去,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地址会发送到你的手机上,我要是知道你没去,那你以后也别回家了。”林琨威胁道。
林沐晗放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眼泪一直在眸中打着转。她半仰着头,心拔凉一片,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那你就当没——”
她话还没说完,林琨就已经发动车,缓缓驶了出去。
望着驶远的车,林沐晗眸中的眼泪,再控制不住,滚落了下来。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到了关键,她爸就会使用这种先发制人的手段来让她妥协。
她累了,也不敢再去对所谓的父爱,抱有任何期待。
就这样吧,也挺好。
她转身看着小院二楼客厅的灯光,终是没迈开腿,调转方向,沿着马路往下走。
她不想让谭笑看到她这么丧的模样,也不想谭笑为她担心,她想在谭笑跟前维护一下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那又被撕裂的伤口,她自己舔舔,也能愈合。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可心还是密密麻麻的疼,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她停下了步子,蹲身将脑袋埋在□□,想将自己淹没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出生,爸爸是律界有名的律师,妈妈开了一家美容院,结识的多是商圈的富太太们。的确,从物质层面,她的出生,的确赢了不少人,可却鲜少有人知道,她并不幸福。
有时,她甚至觉得,那个家带给自己的只有无尽的压抑,压得她连呼吸,都要变得小心翼翼。
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从没问过她想要什么,只一味的将他们觉得好的强加于她,她若是不听,他们就会指责她的不是,亦或是像方才那般,拿亲情来威胁她。
呵,不去相亲,就不让她回家。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的话吗?
在小院客厅,等了许久的谭笑,再度起身来到窗户前。
沐沐爸爸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走了,她左右张望了一眼,都没瞧见沐沐的身影,终意识到不对劲儿,她连忙撒腿下楼,最后在离小院不远的马路上,瞧见了一个蹲身在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