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觉得看不见了就不会害怕了,但是他依然会感觉到疼,如果疼他会不停的流泪,温热的眼泪一点一点的濡湿掌心,却烫得他的心脏都微微颤抖。
汐也跟着害怕起那些未知实验来。
在一次次的注射和抽取中,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非常的虚弱,他的睡眠时间开始变长,体温也开始下降,到后来他开始吃不下任何东西,排泄物里也夹杂着血块。
可他们任然没有停止,雄虫开始因为实验的疼痛而整夜颤抖抽搐,他最开始仅仅是用流泪表达自己的痛苦,但后来大约是眼泪流干了,他开始啃咬自己的指甲,或者不受控制的用骨刺划破自己的身体转移痛苦。
“少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快支撑不住了。”汐忍不住在兰斯进来观察进度时哀求道。
兰斯没有看他,他看着实验室内已经安静下来静默发呆的雄虫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汐,你彻底爱上他了吗?”
“……是的,我爱他。”汐绝望的闭着眼承认。
“可他有自己的伴侣,而且他们非常相爱,甚至愿意为对方去死,即使这样你也爱他吗?”
“……是的,我知道他并不爱我,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我在他心中都一文不值,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在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心意,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汐将潜藏在心底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兰斯沉默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他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他这样应该很痛苦吧,还不如让他早点解脱呢。”
他似无意的感叹道。
实验还是进行着,终于雄虫在一次手术后失去了他的左眼,据说是为了研究【悍】的黄金瞳。
雄虫从麻醉中苏醒后有些困惑的摸着自己被涂满护理药膏空荡左眼,他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这只眼睛看不见,他急切的拽着他的袖口,嘴里发出混杂的音节,他想要他帮他缓解这种不适,他看着痛苦的雄虫毫无办法。
那天他干涸的眼睛又开始流泪,他哭的时候安静沉默,就那样躺在病床上,任由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那张缺少了一只眼睛却依旧的俊美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
后来他又经历了几次大的手术,他的内脏开始被部分取出,脊髓和脑组织被数次提取……做完这些手术的他变得更加的呆滞了,他开始无法在自主进食和排泄,只能靠营养液和导尿管维持生命。
大约上面也知道他快不行了,他们聚集在基因实验室内开了一次严肃的会议,他们站在透明实验室外围观着病床上的雄虫,一边指点着什么一边又说着什么。汐不知道他们会做下何种决定,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病床上的雄虫有哪里不适,不然雄虫不会这样紧紧攥着他的袖口不肯松开,他想尽量的让他舒服一些,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好。
会议结束后,雄虫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次他失去了唯一的眼睛,和漂亮的长发,现在的他不再俊美,他光秃秃的头上满是缝合的疤痕,频繁的手术和过于虚弱的身体已经让他失去了虫族引以为傲的恢复能力。
那对漂亮的眼眸也只剩下可怖的空洞,任谁看到他空荡荡的眼眶也想象不出那里面曾经盛放着怎样一双美丽的眼眸。
他变得像是一具干尸般丑陋,他看不到他,也无法再准确的抓住他的袖口对他求助,什么也做不了的他只能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抚摸着他的脸庞,轻声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安抚着他。
每当他听到他的哼唱他便会变得安静,他是喜欢这样的。他想。
“##……”忽然,他发出两个清晰的,毫无意义的音节。
“你在说什么?”汐有些激动的问道,雄虫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吐出完整的音节。
“##…”他的嘴一张一合再次重复道,这证明这两个词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汐跟着重复了一遍,却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他又重复了那两个词,只是又在前面增加了两个音节。
“你想说什么?”汐凑近了些,轻声询问道。
“雪……”这次他终于说出了汐能听懂的词。
“……”汐却变得沉默起来,他知道那个名字,那是叛军首领的名字,也是这只雄虫最深爱的,伴侣的名字。
“即使这样也忘不了他吗?”汐有些悲哀的轻轻笑了笑:“真好,你还能记得。”
或许他在好起来,为了你的伴侣好起来吧,云卿。
可他错了,雄虫并没有好起来,反而因为注射了新型实验药剂而更加崩坏,他注射完药剂后整个身体痛苦的在病床上扭曲挣扎,嘴里也开始不停的呕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