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唐唐的声音有些吃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正好天竺葵是养血的,我把它放一盆在你房里。”
“哪里有那么虚呢?”唐豫津不得不睁开眼,见唐唐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手中抱着地一盆花,下午似乎曾在坞房里见过,硕大地黄色花盘,看起来当真有几分向日葵的样子。.电脑站映衬地人比花娇。只是花盆沉重,唐唐抱的很吃力。不由道,“我来抱吧。”掀起被子,还没下床,唐唐已经将花盆放在进门的右手了。
“这天竺葵长的倒是壮实。”他赞道。
“是啊。”唐唐拍拍手站起来,“我们家虽然收藏它们的初衷是为了施展术法,但这些年来和这些花草共处,对它们的本性也很了解了。锦葵科的天竺葵,花木味道能驱蚊,放在房中的话,可增加空气清新,甚至能益血。爸爸,”她笑着抬头,“这还是小时候你抱着我教给我的呢。”
大凡女孩子,小
的时候,心目中的第一个英雄角色,都是自己的父亲扮演。那时候觉得,爸爸那么高大,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等到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爸爸也无能为力。
而这个小时候和长大了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区别。
而小时候,终究已经很远了。
唐唐走下楼,看见店中最后一个客人买了单离开,时钟滴滴答答走到八点半,陌香走出去,将店门锁上。看见她下来,问道,“你爸爸怎么样?”
“他睡了。”她答道。
“唐唐姐,”秦绢走过来,“你照顾唐伯伯,晚上还没吃呢。我留了海带排骨汤,在炉上热着,端给你来。”
饿的时候吃东西特别香甜,唐唐风卷残云的吃着,口齿不清的赞道,“小绢以后一定是贤妻良母,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呢。”
这种玩笑话。以前也是常说的,秦绢多半是脸红红,跺跺脚,嗔一声,“不跟你说话了。”今天这次居然反常正色道,“我现在年纪还小,要多学点本事,多挣点钱。嫁人的事。等过几年再说吧。”
唐唐诧异了一刹那,好像自从秦绢从谭夏处养好病归来。自己一直忙着堂兄的婚礼和父亲地行踪,比较少和从前一样和秦绢腻在一块。
上次的事情过后,她一直跟自己说要多关心秦绢一些,但也许是因为秦绢的性格实在是太温顺,造成她的存在感轻微,竟是不由自主的忽略。
这样想起来。还是有些愧疚的。
晚上去看那株长生草里的残魂,唐唐有些泄气。当他的活性被唤醒后,他地确是在一点一点的复原,但那复原地速度太低微,这样下去,要到何年何月,这残魂才能重新拢聚?“唐唐。”门外,陌香敲门,“你今天晚上可不要像昨天一样,再这里面待一天了。”
“知道了。”唐唐蹙眉,转身去开门。左手擦过一片叶片,“呀”的一声,竟然划了一道口子。
“你看看,都是你。”她侧身让陌香进来,伸出左手来,抱怨道。“要不是你叫我。我怎么会划伤?”
“这也能怪我,”陌香莞尔。徐徐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一滴血从划口渗出来,落过叶尖,血液粘稠,竟被牵住大半,
顺着叶脉流下去。
唐唐将手指放进嘴里,嗔道,“算啦,不跟你说了。我出去就是了。”
她拉着陌香,带上门,没有注意道,血滴慢慢流到长生草根部,染上了其中寄居的残魂。仿佛久旱的农田忽然逢着了甘露,那些魂魄的碎片一个激灵,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后面推,迅速地黏合在一起。
青草的香气弥漫了一室。
第二天早上,唐豫津起来,走下楼,看见家中新开的店里坐着三两个客人。那个叫做秦绢的女孩站在柜台中,看见他下来,怯怯的笑着点头示好。
他也忍不住微笑点头。
秦绢松了口气,“唐伯伯,唐唐姐和我二哥今天早上都有课,早就走了。你要吃中式早餐,还是,就在店里用?”
“就在店里用吧。”唐豫津道,“给我一块蛋糕,再来一份咖啡。”
“好。”秦绢笑着应下,很快的为他端出来。唐豫津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女孩忙碌地身影,待她打扫到他附近,冷不防问道,“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到北京来的?”
秦绢的笑容一僵,她并不愿意多说,然而问话的人是唐豫津,她只好轻描淡写的答道,“逃婚。”
“这样啊?”唐豫津有些意外,“那你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秦绢茫然道,“我没想过,我在品香坊待地很好啊。”她细致笑开,忽然想起,唐豫津才是品香坊真正的主人,心中惴惴,笑容也慢慢的展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