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半晌,他轻轻敲了敲门。
“滚出去!”
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怒吼,伴随着一阵摔杯子砸碗的哐当声,林观砚微微一愣,贴着门小声道:“夏师兄,我是小桉。”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便响起急促的拖鞋踩地的声音,实木门被猛地拉开,夏景逸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小桉?”
夏景逸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连带着眼睛也肿成一条缝,右腿半瘸着,远没有平日里潇洒帅气,怔忡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我是在做梦吗?”
“没有,夏师兄,没有做梦,是我。”林观砚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落下泪来,伸手抱住了他。
江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强忍住想上去把他们拉开的冲动,直接将抱在一起的两人都推进了屋,然后反手“咔哒”一声,将门关上。
叙旧归叙旧,要是待会儿让别墅里的其他人发现不对劲儿,他们可就遭殃了。
夏景逸欣喜不已,一遍遍抚摸着林观砚柔软的头发,还是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小桉,你来看我了?你怎么进来的?我爸,我爷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林观砚紧紧抱住他,摇了摇头,“没有,是江绪,江绪带我进来的。”
“江绪?”夏景逸犹如兜头一盆冷水,立马就清醒了,这才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脸黑的吓人的江绪。
“你怎么会跟小桉在一起?”夏景逸将林观砚死死护在怀中,厉声喝道。
江绪指指自己,气得瞪大了双眼,“你脑子被打坏了吧?要是没有我,小桉能进来看你么?”
夏景逸这才冷静了些,但眼神依旧如狼般机敏,照他对江绪的了解,这人无赖又无耻,万不可能帮着林观砚来看自己,该不会......
“小桉,他又强迫你了?!”夏景逸死死抓着林观砚的双臂,焦急地盯着他问道。
林观砚被他箍的生疼,连忙笑着解释:“夏师兄,你别紧张,他没强迫我。”
那就好,林观砚应该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骗自己。夏景逸松了口气,这才握着林观砚的手,带着他一齐坐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眼角微红:“小桉,能再见到你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连梦里都是你的影子。”
林观砚心疼地点点头,夏景逸一个月前瘦了太多,连肋骨都突出了,抱着硌人,看来是吃了不少苦。腿上、脸上、头上到处都是伤,青青紫紫的没一处好肉,手腕上一条不粗不细的铁链,磨得平日里不沾阳春水的白嫩肌肤破皮出血,一动就疼得厉害。
“夏师兄,你好傻,怎么能顶撞你爸爸和爷爷呢?我之前听过夏老爷子的威名,知道他手段最是狠厉,你作为他的亲孙子,难道就不知道服个软吗?”
林观砚关心则乱,指尖抚过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大颗大颗的泪水不禁顺着脸颊滑落。
夏景逸笑笑,余光瞥到眼神冷的好像要杀人的江绪,就更高兴了,撒娇似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身后就是你,我无路可退,也绝不会服软。”
“嗯,你不服软,难道等你家老爷子伤害小桉吗?”江绪讥讽地扬了扬嘴角,抱着手看他。
夏景逸被他踩到痛处,恼怒地大吼一声:“江绪,这没你什么事儿,能不能滚出去?”
他居然敢对自己颐指气使的?要不是他,夏景逸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林观砚!江绪气得不轻,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好了,江绪,你出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林观砚赶紧制止,他们今天来已经很惹人注目了,要再闹出点动静来,别墅里的人肯定会怀疑。
“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儿上,今天我不跟你计较。”江绪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摔门出去了。
见这个煞星终于不再打扰自己和林观砚,夏景逸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把林观砚搂在怀里亲了又亲,抱了又抱,好像一件珍宝般爱不释手。
林观砚静静地由着他闹,能看到夏景逸没事儿,他心里真的比什么都高兴。
但余光落在他那些可怖又狰狞的伤疤上,林观砚怔愣几下,心疼和苦涩在心里蔓延。夏景逸从小千宠万爱长大,别说挨打了,家里像宝贝似的呵护着,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疼吗?夏师兄。”林观砚轻轻触碰他那条有点瘸的腿,上面还裹着纱布,点点血迹从里面洇出来。
夏景逸一愣,旋即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害,这算什么?当年我在国外的时候,跟几个哥们玩翼装飞行,有一次出意外,腿磕在岩壁上了,打了好几个钢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