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戎从他面前走过,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脚步也未停。
刘总立马将位置让了出来,还把剧本也递了过去。
涂易被晾在空中,倒也不急,反而轻笑一声:“瞧我,还以为是之前那般进退两难的境地,差点忘了章导是因为看过《夏日蝉鸣》才邀约我的。”
“激将法对我没用。”
郁戎终于抬头,视线落在涂易身上,“你要是真想留下来,就省去多余的试探。”
涂易眼神微动:“郁总会让我留下来?”
用了两天的时间,一跃成为《远方吹来的信》的最大投资人,占股最多,话语权也是独一份的,难道不就是为了换掉他?
“我是个商人,商人最该重信诺。”
郁戎淡淡说,“既然之前的片方选中了你,我也会按照他们的选择,再次评估你的试演,为证公平,特邀刘总和李总一起观赏评估。”
两位老总适时地笑脸应是。
涂易收起了笑,一时没说话,他的确想留下来。
“明杞呢?”
他忽然问,“不是说了我们一起争取角色,他怎么不来?”
郁戎不答,但跟在他身边的小桑却给了他一个“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的白眼。
刘总看了眼手表:“时间不等人,涂易你开始吧,这场戏本就用不着主角出场。”
这场戏的确不用明杞过来,无论是他们哪一个扮演主角,另一个扮演配角,都不会同台。
甚至于,涂易看着剧本里配角的人设,可真够讽刺的。
这时候,或许立即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沉默一瞬后,涂易抬眼一笑:“好,就演这场。”
任由工作人员将他押上刑具,刘总轻咳一声,又说:“为求效果逼真,所以我们准备的道具都是真实的,涂易,你能接受吗?”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尽管来就是。”
刘总示意跟他对戏的演员开始,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的表演,对戏的演员说完台词就开始用刑。
涂易的双手被捆了起来,指夹板将他的十指挤压得通红,没人喊停。
一开始,涂易还按着剧本上的台词照演不误,后来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再响起时已经变成了有些气喘的:“明杞呢?他什么时候来?”
“台词错了。”郁戎忽然从剧本页面上抬眼,“重来。”
指夹板将涂易的十指压出深白色的痕迹,与他唇角的颜色别无二致。
“明杞......他怎么不来见我?”
刘总早看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心想提醒涂易老老实实照做,让郁总消了气,免得多受罪,可涂易像是看不懂他的颜色,疼得牙关打颤也要带着笑问:“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来,不对......是你没跟他说?”
“错了,再来。”
“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地护着他,就跟我不能关他一辈子一样。”
“还是错,再来。”
“你有什么资格来惩罚我?他在嘶......盛家受冷遇受委屈的时候,明明是我在陪着他,过冬至的时候,是我跟他一起吃的饺子!”
“哥不喜欢吃牛肉面,我就陪着他偷偷吃,他爱吃甜品,我每次去探班总记得给他带,当然,也没忘了他喜欢的无糖咖啡——”
“都是我,是我,你们谁也没有,什么都没做......哈哈真可笑啊!”
涂易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他的嗓音早已经嘶哑,听起来既破又刺耳。
再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郁戎已经走到他跟前,方才平淡的表情早已皲裂。
他的唇边勾起讽刺的弧度,眼底泛起寒意:“所以你就踩着他上位,引导粉丝攻击他,在他尽心尽力带你拍戏的时候,借着练打戏的名义把他打得浑身是伤?”
“甚至还不够满足,又自导自演了一场落水戏,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和关注,让明杞受尽辱骂,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
以致于生病,还有......轻微自残。
一开始,就连心理医生都没有发现明杞有伤害自己的倾向,是郁戎在给他涂祛疤药的时候,发现他手臂上有一些细小的,不是鞭子留下来的疤痕,那是,夜深人静时明杞只有孤单一人刺向自己的抓痕。
而这些,极大部分都是涂易造成的。
涂易不可能不清楚,可他有过一丝认识到错误的反省和悔悟吗?
“我其实......没想那么对他的。”涂易神色少见地有些缥缈,十指不知不觉间淌了血,就连嘴里也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是他自己咬的。
“可谁让他眼里只有哥呢,哥明明都那么对他了,他为什么还不知悔改?”
盛言鸣有什么好的?大少爷脾气骄傲又别扭,除了有个好的出身会写歌,其余的还有什么可取之处?那个怪胎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而他,作为明杞的“好朋友”,帮他脱离苦海不是件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