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我一直觉得, 你还是个小孩子。”
心智不成熟不坚定的小朋友,总是很容易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惑。
他将她富养这么多年, 为什么还是轻而易举地,能够被一张不名一文的素描、一块三位数的牛排所引诱?
拙劣的暗恋技巧真的能骗到她?
又或者,她仅仅只是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
好让之成为她人生履历里一件不起眼的蝴蝶标本?
裴拾音是一个坏小孩。
她需要被人管教,需要被人约束,需要被牢牢圈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自由活动。
然而他所期望的一切,都随着她搬家这个举动,逐渐偏离航线。
不能放任她在“性与爱分离”这个论点上一意孤行。
这种事情, 无论如何用文字美化, 归根结底, 还是女孩子更吃亏。
她还小,面对那些心怀叵测、只图一时肉//体欢愉的男人, 不可能不受伤。
宋予白想到这里,镇定自若地望向她:“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世上到底谁那么幸运, 可以获得我小侄女的青睐吗?”
“当然不可以。”
裴拾音遗憾地叹了口气,似乎是为了不能跟自己亲爱的叔叔分享秘密而遗憾。
“毕竟我现在这种行为, 一头还钓着未婚夫的情况下,在您眼里,跟红杏出墙,也没什么两样对吧?”
绝对不能以普通人的道德标准看待他。
也绝对不能对他过高的道德感掉以轻心。
她有些得意地对他扬了扬下巴。
“所以,我现在就只是打算把那个人放在心里想一想,毕竟,只要没踏出实际的那一步,我都是一个能站在道德高地的清白人。”
宋予白默了几秒,笑了:“我发誓,只要你告诉我,我绝不会带上任何有色眼镜批判你。”
他甚至放松地往后靠在椅背上,给两人的对话拉出了足够的空间。
裴拾音:“那你会怎么样?”
宋予白想了想:“我会认真同你分析,这个人到底在这个阶段,是否真的适合你。”
“以及,”他顿了顿,忽然觉得喉间涩哑,“他是否真的有能力,满足你在生理需求上的幻想。”
裴拾音目光炯炯:“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宋予白面不改色:“我说了,我是你的叔叔,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
裴拾音露出短暂的失望和惋惜:“可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别人的秘密。”
宋予白很有耐心:“那你想要什么?”
裴拾音认真道:“我想要什么,我觉得叔叔应该是知道的。”
贪心的、狡猾的坏孩子,她在下饵,等他自投罗网。
“你想要的太多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裴拾音见他油盐不进的,只能气鼓鼓地说:“难道叔叔眼睁睁看着,我明明有喜欢的人,还一定要让我满足爷爷的愿望,跟叶兆言结婚吗?”
缄默的间隙。
他忽然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只是在耳边短暂地盘旋,便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如果我两个都不想呢?
幻听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宋予白的犹疑在她看来,已经等同于赤裸裸的拒绝。
她不想在这种没有结果的对峙上浪费时间,扯了个很敷衍的笑,就推开面前的碗筷。
“我吃饱啦叔叔,先去洗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门。”
不再顾及他的反应,裴拾音起身就进了洗手间。
结结实实锁好门,后背靠在门上,她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从口袋里翻出手机。
宋予白白天可以说是看了她一下午,她连读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将手机屏幕解锁,这页面上已经出现了一堆app的消息推送。
点进微信,找到那两条一直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裴拾音:【今天差点吓死我。】
对面几乎是秒回。
。:【我看到你中午门口放的垃圾了,就知道你家里应该是来人了。】
她捏着手机出了会儿神:【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分析的那些还挺对的。】
。:【当然,毕竟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所以,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至少临走前,别给自己留什么遗憾。】
。:【我们就当是,尽人事听天命。】
宁城的冬天来得比想象中要晚,却也猝不及防。
12月中,几乎没有征兆地,一夜入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