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李鹤珣眉目清明,言辞凿凿,“眼下你不用日日去请安,清净闲散的日子你不喜欢?”
“若你非要计较,眼下的这一切须臾之间或许便会消散。”
沈观衣挥不开他的手,索性便坐至他身侧,没好气的瞪着她,“散便散,我才不在乎。”
“就算日日去问安又如何?到时候谁头疼谁还不一定呢。”
李鹤珣眼中划过一丝茫然,“你为何……不在乎?”
因为她这一世本就是白得的。
前世她没有任何遗憾,大仇得报,手握滔天权势,说她是上京最尊贵的女子也不为过。
若当真说要有什么没有得到的东西,那便是孩子了。
也算不得喜欢,只是因为没有过,所以想要生一个下来瞧瞧。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委屈自己。
“为何?”李鹤珣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沈观衣有些烦他了,“当然是因为我有更在乎的事啊。”
李鹤珣瞳仁缩成针尖,面色惨白了一瞬,沈观衣哪怕不想注意,眼下也瞧见了他的不妥,疑惑道:“你怎么了?”
沈观衣仔细琢磨了一下前世的这个时候,正是李鹤珣对那几人步步紧逼,撕破脸皮争锋相对之时。
“没什么。”李鹤珣突然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似乎拨开云雾见了青天,灵台清明。
沈观衣努着嘴,抬了抬手臂,“放开。”
李鹤珣低头瞧了一眼,并未如沈观衣所愿,“那名婢女之事,我记得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所以,别去寻崇心院的麻烦。”
沈观衣不信,但李鹤珣却信誓旦旦的保证,“秋猎之前,定会替你出气。”
“若是你又哄骗我呢?”
能让李鹤珣帮她出头,她自然不想麻烦自己,可上次李鹤珣便食言了,现下若又只是他的托词呢?
“我何时哄骗——”李鹤珣想起方才,话音一转,解释道:“那婢女之事我还未来得及和母亲提起。”
沈观衣:“?”
她如同被李鹤珣戏耍了一番,气恼的看着他,“李鹤珣,大晚上的,你有病?”
第37章
沈观衣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朝着床榻走去。
李鹤珣自知方才是他着了心魔,一心只想为堵在心口一下午的东西寻条出路。
他若不是真魇着了,怎会试图在沈观衣那里求一个答案。
她那般恣意的人, 本就不在世间规束的教条里, 问她不如问心。
可意外的是,他从她那里找到了答案。
第二次了。
或许对旁人而言,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李鹤珣这般从小到大便心如明镜的人来说,能将他困住的,从来都不是小事。
便是圣人也会有心结,也会在无意之中走入一个死胡同里, 更何况他。
李鹤珣熄了烛火, 朝着床榻走去。
眼下愁云散开, 没了心事烦忧, 听着耳边呼吸不匀的声音,他原本直挺挺的身子微侧,看向背对着他的少女。
沈观衣先前便有些困倦,虽被李鹤珣惹了一遭, 装了一肚子火气,但一沾上床榻,她便气着气着睡着了。
夜里轻云蔽月, 风吟鸟叫,李鹤珣在察觉到沈观衣入睡后,才缓缓阖眼。
日居月诸, 不过眨眼, 便到了秋猎这日。
沈观衣因为先前便知晓今日是与长公主一同去往京郊的皇家猎场,眼下在李府外瞧见公主府的马车时, 也不算意外。
她被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孟清然正揉着额角,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后睁眼看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顿时啧了一声,轻笑道:“本宫许久不曾见你,没想到你竟又美了几分。”
今日因是去猎场,沈观衣特意换下那些繁杂的襦裙,挑了一身紫白箭袖长衫,衣裳为三彩绣坊赶制而出,论衣料做工皆是上乘,将沈观衣本就颇为不俗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
孟清然撑着额角,眼神从沈观衣饱满得玉峰上扫过,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底升起一丝嫉妒,“莫不是你会什么采阳补阴得功法?”
沈观衣颔首道:“被公主料到了。”
在孟清然看来时,沈观衣扁着嘴道:“我婆母日日都让我喝苦药,说是补身子,我都已经喝了快一月了。”
“便是因为那药,所以你才……”孟清然一言难尽,“李夫人的方子,改日也给本宫瞧瞧。”
沈观衣问道:“殿下还没将那人抓回来?否则怎会需要我婆母这点方子。”
那魏莲可是当世名医圣手,只是性子古怪又居无定所,还放话此生不与官为伍,不帮有官职在身的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