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她瞧了二十多年还没腻味的脸,也就只有李鹤珣了。
但那又如何,中看不中用!
沈观衣收回目光,气性儿还未消呢。
李鹤珣在拢起的帷帐前脚步一顿,往日屋内都只有他一人,而如今院中上下都在为她们的女主子忙碌,一时的喧嚣令他有些不太习惯。
下人捏起一串蝶花细明珠耳珰欲要为沈观衣戴上,在瞧见耳唇的异样时,突然惊呼道:“少夫人,您的耳朵……”
白皙的脖颈微微侧开,沈观衣眼眸微抬,去瞧婢女所说的地方。
李鹤珣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顺着下人的动作看向沈观衣小巧饱满却略微有些发肿的耳唇。
突然,他略一转眸,对上了铜镜中沈观衣冷然愠怒的目光,她道:“不用理会,蚊子咬的。”
李鹤珣掐了一下指尖,面不改色地打断了婢女接下来的询问,从容道:“嗯,近日蚊子是有些多。”
沈观衣见李鹤珣顺着她的话儿糊弄过去,忍不住心下腹诽,还真是正经,若不是她还记着昨夜之事,恐怕都要以为她眼下发肿的耳唇是蚊虫叮咬而至的。
沈观衣轻嗤一声,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步摇,步摇上坠着的珍珠圆润光滑,她猛地拍了一下,珍珠顿时大力摇晃起来,跟铃铛似的。
她心气儿不顺,怎么瞧李鹤珣怎么不顺眼。
不过片刻,她又换了一根步摇把玩,这根下面坠着一个镂空小灯笼。
李鹤珣瞧了一眼天色,忍不住道:“时辰不早了。”
迟迟无人回应,片刻之后李鹤珣又悠悠出声:“敬茶一事耽误不得。”
沈观衣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眨眼道:“你在与我说话?”
李鹤珣蹙眉。
沈观衣拨弄了一下小灯笼,余光瞧着李鹤珣正经又刻板的神情,与昨夜简直判若两人,于是学着李鹤珣平日的语气,漫不经心的道:“我没有名字?还是说,不值得你叫一声夫人?”
李鹤珣万万没想到沈观衣不理会他,竟是这样的理由。
他薄唇紧抿,不想跟她一般计较,“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沈观衣敷衍的看了一眼天色,“知道啊,我梳妆的时辰。”
懒散的提不起劲的语调与昨日大相径庭,那般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情,令人着恼。
他不再说话,掀袍坐在一旁。
天色即将大亮之时,沈观衣才满意的起身,看都不曾看李鹤珣一眼,便迈着步子往外走。
李鹤珣面色一沉,抬步跟上。
行没规矩,口无遮掩,就以她如今的性子别说在外,便是在母亲那儿,都难以得个好。
“站住!”
沈观衣装作没听见,脚步不停。
广明院的下人们垂首站在一旁,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土里,对这位新嫁进来的少夫人敬佩之余又替她惋惜。
府中上下,谁不知道公子的性子,要是有人敢在公子面前失了分寸,罚俸都是轻的。
看公子那阴沉的脸色,少夫人定是要被教训的。
沈观衣也知晓以李鹤珣这烦人的性子,定不会放过教训她的机会。
她不想听,想要他闭嘴。
所以在他沉着脸大步走上来时,沈观衣扁着嘴,猛地回头扎进他怀里。
欲要规束些什么的李鹤珣:……?
第27章
树影斑驳, 微风徐来,出院儿的月亮门前,沈观衣额头抵在李鹤珣胸前, 双手垂顺, 看上去像是有些站不稳,只能紧紧靠在他身前。
而与她双手同样垂顺不动的, 还有李鹤珣。
趁着李鹤珣怔住之时,沈观衣先发制人,嘟囔着质问,“我都气了这么久,你为什么才来哄我?”
哄她?
李鹤珣回过神来, 低头看她, 没有将人推开, 但更不想被牵着鼻子走, 冷然道:“因为生气,便可以不顾规矩?”
“什么规矩?”沈观衣抬头幽怨的瞅着他,“是让我耳朵肿了,还是在床榻上只唔唔——”
话音未落便被李鹤珣拽到跟前, 猛地捂住嘴,他脸色青白交加,看向沈观衣的眼神中带着愠怒, “沈二,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
一双美眸中含着委屈倔强的光,半晌后沈观衣才缓缓点头。
“方才那样的话不许再说。”李鹤珣薄唇紧抿。
沈观衣再次点头。
李鹤珣这才松开手, 被她这一闹, 俨然忘了方才准备好的种种说辞,只觉心防被搅得一团糟。
什么教导、斥责、规矩都不如她能安分点来的重要。
沈观衣嘴巴得了自由, 却不准备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