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府中的下人看见了他们进入林间的先后,否则这件事便端看谁更像是那个心怀不轨者。
从方才听见的消息来说,沈书戎定不会在此时有异动,像是将府中的下人都召集过来,只为询问她与沈观月谁先来林间,于现在需要万事小心的关头而言,动静大便会被人注意到,对他们明日的行动不便。
但若不需要,只靠她们二人的对峙,便是沈书戎愿意放过她们,赵永华也不会留有这样的风险。
所以沈观衣觉着,沈书戎应当不会放过她们任何一个。
而她现在要争的,就是与沈观月站在同一条船上,要死一起死。
沈书戎就算不在乎她,还能不在乎沈观月这个女儿吗?更何况,还有唐氏呢。
如沈观衣所想,沈书戎就算听见韵儿的事,依旧没法对她完全放心,“既如此,你今夜便在府中歇下吧,李家那边,我会派人过去说一声。”
沈观月顿时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可还不等她笑出声来,沈书戎便继续道:“还有你,一个做姐姐的行事不端,如何给府中的哥姐儿做好表率,今夜你便与衣儿一同留在这处,好生与她学学。”
沈观衣便是猜到沈书戎也会将沈观月看管起来,怕她当真听到什么出去乱说误了计划,但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借口。
瞧着沈观月屈辱愤懑的神色,沈观衣连带着看沈书戎都顺眼了几分。
“父亲放心,我会好生教教大姐姐的。”
她的得意与嘲笑毫不掩饰,看的沈书戎心中火起,“行了,我会安排两个下人过来,没我的吩咐不要乱走动。”
沈书戎拂袖而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听不见后,沈观衣才抬步朝着小舍后面的小院儿走去。
这处是沈书戎开府以来单独开辟出来的一片院落,硕大的院子中,四处几乎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木与青竹,唯有一间正堂与卧房,瞧着像是山野中的茅舍,但匾额上却以正楷写着林斋二字。
下过雨后的林中带着湿气,沈观衣瞧了一眼金黄漫天的天色,朝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去。
她记着年少时,在这边有一处狗洞,她总是将在厨房偷来的好东西藏在这处,因这里鲜少人来,对她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不知有没有被人发现,是不是已经将洞堵上了。
她拨开身前的杂草,朝着角落走去,在瞧见墙角狭小的洞口后,眸中弥漫出一丝笑意。
眼下正是府中忙碌之际,从这洞里钻出去便是那些姨娘的院子,若是被人瞧见,指不定会被沈书戎怀疑,再关去别的地方就不好了。
李鹤珣还不知明日上京会发生何事,她总要想法子出去告诉他的。
比起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沈观衣还是喜欢如今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才致使他变成了那副模样,但若是可以转圜,她总归是要试试的。
回到屋舍后,沈观衣甚是悠闲的坐在廊间的躺椅上,静静听着屋檐落下的水掉进窄小的水坑中,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远处,沈观月似是没有察觉到沈书戎的意思,在月亮门前与看守的下人说着什么。
她先是发了一通火,随后又甚至愤懑的回头看了沈观衣一眼,从头上取下一根镶着东珠的簪子递给下人,“你去将这里的事告诉我娘,这个就是你的。”
下人为难的道:“大小姐,这个……”
“你可要想清楚了,爹爹眼下只是让你看着我,你若不答应,等我出去了,打发一个下人,我应当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下人咬牙收下簪子后,只能认命的去替她传消息。
沈观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间比沈观月更加珍贵几分的簪子,思索了一瞬……
算了,她有别的法子出去,无需用簪子贿赂下人。
正当她要放下手时,余光瞧见沈观月止住了步伐,目光警惕的看着她。
沈观衣眉梢微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反应。
沈观月在怕她?
她似乎是紧张极了,咬着唇,一步步的往后退着,直到发现沈观衣并未准备做什么后才松了口气,随即一言不发的跑进了房内。
沈观月不来招惹她,她也算落得个清净。
眼下只等月挂树梢,夜深人静之时,再找个机会出府。
今日的夜算不得寂静,狂风大作,将窗棂吹的沙沙作响。
平日的这个时辰,沈观衣早已熟睡了过去,但今夜她得从沈家离开,所以不敢睡熟了,总是半梦半醒,难受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