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送了金疮药与她也不曾养好这手。
真是笨的可以。
他看她蜷缩在氅衣里头瑟瑟发抖。
摇了摇桌案旁摆着的铃唤了人进来。
依旧是那位青衣小厮,低垂着头在书房门边等着吩咐。
“去厨房要碗甜汤,吩咐火房将地龙烧起来。”主子破天荒的向小厨房要吃食,书房内本不燃炭火如今竟要用上地龙。
小厮后背发凛,一切怕都是为了里头那位姑娘吧。
越想越觉得他之前所作所为失礼,恐得罪了人。
他连忙应是,匆匆向外头赶去。
甜汤,听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南栖舔舔被风吹后干涩的唇瓣。
上翘丰润的唇染上抹晶莹色泽,勾人的很。
萧衍懒懒抬眸,朱唇轻启回了她之前所问,说的却不像人话:“下人不懂事,放了不该进来的人进来。”
“某一向不喜食丑人做的东西。”
“尤其面丑心恶之人。”
南栖将冰凉的手往面颊两侧捂了捂,纤长卷翘的睫羽扑闪扑闪,接着又问道:“那心丑却貌美之人呢?表哥如何瞧的出?”
“相由心生,莫要流于表面。”他看她从进来到现在一直蜷缩在氅衣里头瑟瑟发抖。
乌黑的瞳仁泛着盈盈泪光。
放下卷宗起身走向他觉得闷时打开的窗棂旁,大掌将支摘窗向里头一拉。
须臾之间便隔掉了呼啸的风声。
宽阔的室内一时变得狭小起来。
因着在室内,他未着鹤氅,一袭墨色斓袍加身,身量极高,宽肩窄腰身/材极好。
就那般垂手站在离她不远处,南栖抬微头才能看见他,无端地心头浮上抹压迫感。
她捏着袖边再走近了一些期艾地问道:“那表哥觉得南栖可美?”
瞥见她眼底隐含着的期待,萧衍唇角勾起道了声:“尚可”。
瞧见那乌亮眸子里头光亮暗下去了些,心头只觉有趣。
她莫不是起了心思,想仗着一副姣好容颜就想将府上男子拿捏在鼓掌中?
萧衍漆眸微眯,论攀关系,三弟萧衡才是她没血缘关系却又嫡亲的表兄。
虽继承了萧家儿郎的相貌,但才华秉性无一似萧家人,年未及弱冠便喜寻花问柳,日日笙歌,以挑逗年轻貌美的丫鬟为乐。
她才来了这府上几日,被人蒙骗了也只有哭的份。
至于四弟,在窗边听得那些娇娇俏俏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萧衍眸中微哂,为自己也为她。
不过是一个来府上借住几日的表小姐,生的貌美些,心思多了些,竟这般牵弄了他的思绪。
实在是愧读十余年圣贤书。
她即是想攀附玩弄于人,他也不介意让她明白些道理,既全了心中深深掩埋的不可为人所知之处,亦让她得到小段时日应得的所有。
兰陵萧氏,五姓之首,族中男子结亲不外乎都为五姓女。
这种氏族大家,以她这般身份该明白讨不了好的。
南栖不知为何,适才郎君还扬起的唇角又收了回去。
本觉得二人之间距离近了些,如今又觉得回到了那夜湖边初见,她仓皇设计崴脚跌入他怀中。
墨色斓袍上金色绣线描就的云纹在窗外头日光照耀下流光溢彩,倒是同她身上这件衣料子上银色绣线缠绕的折枝一样。
她低下头去,依旧泛红的柔夷轻轻摸衣角边精致华美的绣样。
从萧衍这个角度正巧可以瞧见她乌黑的发髻,上头并不同临安其他贵女般珠钗环绕,除却一根银簪外挽发,鬓边别了朵水粉色绒花,再无其他饰物。
白皙的脖颈从交领襦裙前襟露出,肌肤白嫩泛着盈盈亮光。
似是轻轻一掐便可泛红。
她倒是真的生的极美,适才所言不实。
“有一事南栖还未谢过大夫人呢,自梅园设宴那夜过后就一直没再见到了。”南栖不知他有没有在听,从关了支摘窗后便落座于书案前,纤长的睫羽覆于漆眸中。
郎艳独绝,清冷无双,叫她也摸不透所想。
好不容易有这机会能入书房这等寻常人进不得之地,再加之他未留下叶湘怡精心煲的汤。
南栖觉得他是起了心思的。
适才不妥之处也都归咎到兰陵萧氏的公子喜怒不形于色上。
“哦?说来听听。”萧衍落目于她,漆眸沉沉若汪洋,一瞬不眨眼看着她。
给人情深似海的错觉。
南栖轻轻别过眼去,似是有些羞赧,两靥微红不敢抬头去瞧他,声音轻轻地若猫儿挠心肝:“南栖刚来府上那日穿着狼狈,亦没带什么好衣裳。多亏了大夫人手下人慧眼,着人给南栖送了一季四套衣裙。”
她顿了顿阖上漂亮的眸子咬牙接着说道:“南栖身上所着便是大夫人那日送的,心头不胜感激。南栖一直想说,却对无人可说出口,如今对着表哥说了心里好受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