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不知不觉暗了下去,半开的窗棂有风忽悠悠地吹着,有了夜里的冷。
离宵禁还有几个时辰,柳氏却觉得天色已不早了。
兰陵公府在内城,从京郊赶回去还要好一会儿。柳氏便看着南栖道:“栖姐儿,姨母知道你因之前的事与大夫人太夫人有龃龉。你受了委屈,可你得看得长远些,日后成了公子夫人,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柳氏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比方不可意气用事,成了婚也不回府上...
南栖明了,嘴上乖巧应道:“姨母,南栖省得的。”
二人面前的茶凉了,绿墨撤了下去,换上新的来。柳氏用了茶后便要走了。南栖作势挽留,留不住,亲自送着柳氏至院门前。
院中下人知道了府上的夫人是兰陵萧氏二夫人的外甥女,不日将与公子成婚。又记着那四个丫鬟的下场,无人敢再多嘴多舌说些什么了。
南栖亦在这院中过了一段时日的悠闲日子。
没有长辈,无需晨昏定省,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只消吩咐下去,便有下人伺候着用。
除却郎君早出晚归,每日晚边总爱往她房内去。
鸳鸯锦被翻红浪,除却那最后一步,南栖也尝到了许多不同的花样。
此刻,她阖着精致漂亮的桃花眸,眼尾微微扬起,浓密纤长的睫羽沾了点点泪珠。香腮抹了胭脂般泛着红。
柔夷抬起无助地攥着银红色镂金丝锦被,脖颈后侧的青丝被轻轻拨至一旁。
因着困倦,她始终阖着眼,面颊贴于绣着比翼双飞的枕巾。弯弯的柳叶眉蹙着,似是被扰了清梦,一张芙蓉面因含着微微怒气,显得愈发鲜活娇艳。
郎君低垂着眸子,高高束至喉结的衣襟敞开,禁欲而又荼蘼。见着床榻上纤浓有度的风光,他只觉身上余热不减,反倒燃地愈发旺了。
床榻铺着层蜀锦被褥,南栖往里翻了身,适才所卧之处。似乎可瞧见绣着的根根银丝泛着水光。
他喜欢极了她那双眸子,不笑时勾人妩媚,笑时弯弯若天上皎月,但他晚边更爱那眸中泛红,含着泪花,求他时的模样。
好不容易歇了会儿,南栖抱着被褥似是已沉沉进入梦乡。脖颈后侧却传来男子温热的气息,淡淡冷梅香附了过来。
伸手推了推无用,掀开眸子依稀见得郎君高挺的鼻梁正要贴上她脖颈后侧。
声音低沉愈发地哑,说些什么迷迷糊糊听不真切,只听得什么最后一夜,明日就要去二婶那了。
脖颈处微微凉,激得她浑身一激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天灵盖起。未回过神来,指间似是触上炙热。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南栖明白那是什么。
羞得再也不想见他。
窗边帷帘被风吹得轻轻晃荡,室内的烛火长燃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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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梳妆后乘着马车前往姨母在临安城西的那处宅邸,南栖才明白昨夜里萧衍为何那般,如豺狼虎豹般慢条斯理将她吞之入腹。
昨夜种种,皆化作今日起身时日上三竿。好在身旁都是自己人,早些去晚些去都是不妨事的。
美人坐在马车内,气色极好的面庞叫外头漏进来的光照着,白皙的面上点点绒毛柔和了那股藏不住娇媚。
绿墨瞧着小姐面上泛红,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可是昨日夜里未关窗冷着了。到了地方可要寻医师来瞧瞧。”
南栖搭在膝上的指尖拢了拢,她向来不知心虚为何物,唇边扬起抹笑,眸中盛着星河般摧残:“不用,如今苦尽甘来,我只是心中欢喜罢了。”
这倒是,小姐和二公子的婚期定在下月末。
日后成了公子夫人,再也不用过在叶府那样的苦日子了。
一月之期转瞬即逝,今日卯时将至,南栖被叫着离了床榻。坐在梳妆台前睡眼惺忪由着丫鬟摆弄。
全福人儿拿着梳子一边念着吉祥话一边同她梳头。
最后穿上尚衣局绣娘精心缝制的嫁衣,面上特意请了府上手最巧的丫鬟上了妆。
南栖本就美,今日这般细细梳妆后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之际只瞧上你一眼都要被勾了魂去。
面庞美艳,身段亦是玲珑有致,同为女子见了胸/前那两.团亦觉得心惊肉跳,面上泛红不敢多看。
心中连连感慨萧氏二公子好福气。
就待吉时到,新郎来接亲了。
兰陵公府处处张灯结彩,廊下挂了红布绸,冒了新枝芽的枝干上亦被下人挂了红色的绸缎与灯笼。
初春时节,府上一派喜气。
下人都道未来的二公子夫人人美心善,容貌堪称临安一绝。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之前传言萧崔两家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