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一袭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腰系玉带,面如冠玉。只消立于那, 通身贵气尽显, 偏生那面庞虽俊却又冷得很, 眉眼轻抬瞧上人一眼, 令人心头发凛。
这般清冷如谪仙般的人却低下头,温温柔柔地哄怀中那小娘子。
边上的几个奴婢见怪不怪,新来的四个丫鬟低着头,眼观鼻, 鼻观心,心头却如江上掀起波涛,又不禁为刚刚的话感到后怕。
外室又如何, 只要郎君宠着,就是正头娘子也无法子的。哪是她们这些小丫鬟能置喙的。
南栖任由他打横抱着,并不抗拒。反倒将纤纤手腕环过郎君肩头, 想要被抱的更稳些。
那双潋滟桃花眸在日光下泛着水光, 湿漉漉得如林间小鹿般,全心全意地瞧着他, 与前几日满满的抗拒截然不同。
萧衍只觉心头有暖流淌过,清冷的面上眉梢松了松,如冰雪消融,叫人注意到他除却位高权重的身份,还有郎艳独绝的相貌。
卸下心里头旁的情绪,南栖依旧是以往那个勾勾指尖便能让男子心甘情愿为她卖命的祸水。
即便抱着一人,郎君面上神情未改,皂靴踏在青石板上,稳稳地抱着人往前走去。
路过那四个在花丛旁低头垂目的丫鬟,四人齐齐屈膝,低下头去行礼道:“奴婢见过公子,夫人。”
南栖居高临下睨了四人一眼,绵软的指尖搭在郎君高高束起的交领前襟上,正好从滚动的喉结处划过。
她看着那四个丫鬟,未注意漆眸中一闪而过的暗色。
“衍哥哥,南栖倒是不觉得无聊,这院中景致虽不比兰陵公府,却也自有一番野趣。南栖也想长长久久住在这,可却是有人不愿。”南栖微微上翘的唇瓣抹了樱红色的口脂,随着唇瓣一张一合,丰泽诱人,还可见那细小缝隙内的丁香小舌。
就连那声音亦是比平日里更娇媚几分,桃花眸微微上扬,眼尾描着一颗红痣。
活脱脱一副狐狸精模样。
意中人是举世难见的美人,此刻正在他怀中呵气如兰,半是撒娇半是央求着扬起娇靥同他诉苦。
萧衍自认不近女色,却承认逃脱不了南栖的美色。既是她先招惹上他的,那便怪不得他了。
从明了心中意后一步又一步诱着美人主动求他,就差这最后一步,她便会成为他的妻,永永远远与他捆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如今竟然有人要破坏此事,萧衍那双古朴无波如寒潭般冷的漆眸渐渐沉了下来,随之脚步也停了下来,正巧便停在那四个丫鬟前边几步之遥。
惊得四人屏息凝神,两手紧紧抓着衣摆。只求着夫人没有发现她们说的鄙夷之语。
“哦?可是府上有人不长眼惹了南栖。”郎君静静地等着南栖说出是何人。
南栖那双涟漪桃花眸似有若无地瞥过一旁站着的四个丫鬟,唇边慢慢地扬起一抹笑,面颊旁竟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柔和了那娇媚无边的面庞。
叫她看起来又纯又媚,更加令男子血脉偾张。
萧衍垂首无声地瞧着,漆眸内又晦涩不明的光一闪而过,压下心里的念头。只觉他的妻便是该这般美好,艳丽夺目。
南栖想好了,她一味地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人觉得她怕了。
她是喜欢衍哥哥的,让她拱手相让自是心有不甘,毕竟上天给了她这般绝世倾城的容颜,怎能不叫她借此收些便利?
她还是想嫁给他,做兰陵萧氏高高在上的二公子夫人,而不是逃了隐姓埋名,日后人老珠黄被仇家寻到了如何没了命都不知道。
既二表哥哄着说要娶她,那她便要假戏真做,将这事变成比真金白银还真。
她凑近了些,柔和的日光落在郎君面上,眉眼落拓,高挺的鼻梁在侧脸上投下一道阴影。任谁见了都得道一声好俊的郎君。
她附于他耳畔旁,声音却叫不远处的几人都能听见。
“衍哥哥,南栖不知是府上何人。这两日里院中总有风言风语,还有的流言说,说南栖是你养的外室。还说兰陵萧氏的二公子得了圣上赏赐,喜事将近了。”
说着说着那双潋滟桃花眸内渐渐盈满泪,将落不落瞧着是伤心到了极致控制不住眼中泪的模样。
那四个丫鬟低下头去也掩饰不了面上惊惶,绿墨在后头愤愤地睨了四人一眼。叫她们听了点话便胡乱编排小姐,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大邺崇尚尊卑有别,五姓七望这等名门世族凌驾于其他家族之上,再往细了说,正妻的地位不可代替,就算是继弦亦是要给正妻的牌位磕头上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