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外甥女儿虽乖巧懂事却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是时候该让栖姐儿知道她的图谋了。
南栖就坐于她身侧,柳氏拉过她的手,掌心热热的。
真切地说道:“栖姐儿你是知道的,姨母这大半辈子就得了你三表哥一个孩儿。临了,这人还跑去了边关,半点都不懂做娘的见了儿子去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心头揪得有多厉害。”
“我也听你姨夫说了,就算他战场有功真能加官进爵,圣上也不会轻易允他归来。”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我唯一的儿若搏得功名还不能在临安谋个职位,只得苦哈哈地泡在那边关。膝下没别的孩儿徒留我孤苦伶仃一人。”
三表哥赴边关也有些时日,也不知道如今过的如何。
她看柳氏伤心的模样劝道:“姨母莫忧心了,你也说了若三表哥能搏得功名,那也未必不能同圣上讨个恩典归京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好娘亲的。”
本是借着这事实好引出后头话,却不防南栖这一番话真的劝慰了柳氏。
她转念一想是这个理,衡哥儿自小聪慧,若他想回来必定会有法子的。
这些日子忧心他吃不好睡不安稳的忧虑被抚平了些,慌乱的心一点一点静下来。
她看着南栖,越发觉得还是这外甥女好,体贴她,为她着想。倒真的生了想法,除却将人嫁入大房夺权,日后也能留在临安日日陪她说会儿心头话,叫日子过的不是那般如死水一样的无趣寂寞。
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边泪,柳氏说出了谋算:“栖姐儿你也知道,姨母一人在兰陵公府这些年实是孤掌难鸣。大房三人皆出自五姓大族,寻常时候说话也难说到一起去。”
她拉着南栖的手紧了紧:“姨母便想着若姐儿你能嫁给大房哪位公子,留在临安与姨母做个伴便好。”
这一句话如晴空惊雷乍响,南栖愣在原处忘了回过神来。
也不知心头是喜非喜。
这亲事不是爹央求着姨母说给叶湘怡的吗。
对,她瘸了腿再也不可能嫁入萧氏,姨母便动了心思让她代替,总归她才是嫡亲的外甥女。
南栖不怪柳氏为利益奔走,若无没有好处的事她也不会去做。
各取所需罢了。
若能得姨母相助,她未必不能够嫁与二公子。
衣袖下的指尖微微发颤,白皙娇靥泛了点点绯红,南栖低垂下头去,轻声细语道:“姨母是在打趣南栖呢。”
兰陵萧氏的公子,皆是临安未出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柳氏看她的这副情状就知道没有不愿意的。
与她同一条心便好。
伸手要了两盏茶,柳氏说出了眼前的忧虑。
“栖姐儿,姨母也不瞒你。姨母无用,因着不是五姓七望的出身,太夫人从始至终都瞧不上我。便是我有意为你说亲,大房那也是不愿的。”
“本想着湘姐儿伤了腿,年关过了还能拖着在这住上三四个月。临安的夏来的早,到时衣裳单薄了起来能下的功夫多了去了。”柳氏也不是寻常女子,说起这等被清白人家听见不齿的话来亦是面不改色。
“但在这节骨眼上崔家那掌上明珠唤涟漪的,竟也来了府上小住。”她三言两语替南栖解释了崔涟漪虽姓崔却是能够与萧氏结姻的血缘关系。
“不是姨母多心,实在是忧心太夫人和大夫人起了心思,特意将人接过来要许配给二公子。二公子乃朝中重臣,从头到脚都不是四公子能比得上的,姨母自是想将最好的说与你。”
柳氏喝了茶水,长吁短叹,精致的眉眼因着连日忧愁憔悴了许多。
听姨母的意思,若是不能嫁与衍哥哥,便要试试能不能将她嫁与四表哥。
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丰神俊朗的郎君亦会揽着旁人,说与说给她听过的情话,心头酸酸麻麻的很不是滋味。
南栖吸了口气,捏了捏掌心看向柳氏道:“姨母,若是二公子不喜涟漪小姐,那就是太夫人和大夫人亲自去说也是无用的。”
也对,萧衍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只要栖姐儿能得到他的喜欢事便成了一大半。
晚边室内燃起了烛火,墙角边亦点了碧纱灯,女娘子娇艳的面庞在灯火下肌容艳极,国色天香之貌较她年轻的时候还要更美。
再加之这副千娇百媚的身段就是女子看了也脸热,柳氏觉得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话虽如此说,南栖心头却无半分把握。
灯火笼罩下,纤长卷翘的眉睫在面上垂下一道阴影,她不能肯定二表哥对崔涟漪无意,也不能肯定二表哥对她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