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了年纪,亦许是今日一下经的事多了,柳氏这心思越发地掩饰不住,琢磨着年关后在五姓贵女中留意留意。
再过段时日年关便近了,栖姐儿湘姐儿也在府上住了一段日子了,按理翻过了年就该归家去了。
可惜了上回花灯节那般好的机会,寻常时刻她那侄子可是近不了身的。
柳氏看向站于一旁的王嬷嬷,这是她最信任的奴仆了,突发奇想着问道:“嬷嬷,刘槐州那事是不成了,衡哥儿如今也不在临安,你说,那事要是换个人,会不会容易许多?”
“夫人是指南栖小姐?”王嬷嬷看了眼屋内,除却近身服侍的巧儿外无旁人才放心问道。
柳氏点了头,语气中透着些疲惫:“是啊,好歹我也算是她嫡亲的姨母,她那混账爹和恶毒继母这般待她,我为她寻门好婚事,她不与我亲还想与谁亲。”
一说到这话茬便停不下来,“原先是她在刘槐州那有用,我也觉得送与他可惜了呢。现在倒是大房那要紧,不然谁知道过了百年后二房会如何。”
说着说着柳氏便揉起了额角:“只是太夫人那难啊,她本就不喜容貌过于艳丽之人,就算得了崔氏同意,太夫人不同意也是无用。”
王嬷嬷上前驾轻熟路地摁着她的头,轻声说道:“夫人此事不急,两个姐儿都有各自的好,栖姐儿容貌好性情佳,湘姐儿不起眼,若生了事也难以想到是夫人所为,夫人再细细想想。”
这倒是,临安后宅夫人们私下都猜着她要将栖姐儿嫁入大房。只湘姐儿这性子与容貌,若无她相助,怕是难以成事。
真是两难全。
室内的谈话却叫门边一黄衣丫鬟听去了,她低垂着头看脚,待里头无了声音才向前走,惊动了守门的三等丫鬟。
“奴婢黄鹃,是大表姑娘院里的,表姑娘听闻二夫人近日喉咙不适,特地炖了梨羹来。”她低垂着眉目,面上满是小心翼翼的胆怯。
也不知道院门的丫鬟怎么当值的,就这么放人进来,门边的丫鬟皱了皱眉头到底没说什么,上前接过了东西后道:“东西夫人收了,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去吧。”
“是,多谢姐姐关怀。”黄鹃连连点头,后弓着身向廊外退去。
大表姑娘骄纵,身边的丫鬟倒是规矩极好,提着手中的食盒这丫鬟却没有进门送去。只因夫人已吃过梨羹了,断然不会再用一碗,无需上前惹夫人不快。
而黄鹃在夜色中跑着,只觉心头跳得很快,二夫人竟在纠结将谁许给二公子的事。若二小姐成了二公子夫人,翻了旧账,她会被剥/皮抽/筋的。
第41章 恶果
刘府, 坐落在皇城闹市旁的街道上,往常热热闹闹的如今门可罗雀,就连出门的小厮仆妇皆低着头, 因为家中老爷要被贬官了, 去西边一边陲小镇当县令去。
求了本家也无果,刘家往上数几代便分家了, 嫡系一脉与刘槐州虽姓刘,但平素来往走动不频繁。
这回他犯的错说大也不大,只是时候不好,撞上赈灾银被寇匪盗走一事,正好往圣上枪口一撞。一处错, 被大理寺和刑部揪着查, 为官多年他手里也不干净, 自是查出许多错漏来。
当今震怒以儆效尤, 直接将他贬黜。
随行的小厮低着头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听得里头瓮声瓮气一声进来。
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书房内帷帘未拉,昏暗一片, 鼻下还萦绕着烧酒过了半宿的宿醉味儿,难闻的紧。
不敢触主子的霉头,他只在门边往前站了一些一句话将事情说清:“老爷, 府外头有人找您,是个姑娘,说有重要的事, 不见着您的面不能说。”
语罢小厮掩下眼中的冷讽, 怕不是老爷平日里沾花惹草,四处留情, 没处理好找上了门。心头叹一句可怜,如今树倒猢狲散,府上一群莺莺燕燕夜里都遣散了,就是来了府上也是无用了。
女人,喝多了酒刘槐州浑浊的瞳仁转了转,想到那夜皇觉寺追那女子撞上的二人。
他的官途便是叫那女子给毁了,不过他不记恨她,最可恨的属叶家。
论婚嫁,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叶家明明叫家中女儿攀附上了萧二,竟还记挂着他这块放在萧氏面前没什么骨头的肉,是想好处都叫叶家得了。
没门,趁着他还没被贬,活络了手头最后的关系堵了叶涟的晋升路,本就是要走他的人脉向上头爬。
喝了半宿的酒,脑子发昏,却也知道如今会上门找他的估摸也只有叶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