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宿,南栖腹中空空如也,拿着玉白小勺搅了搅碗中的桃胶,小口小口喝了起来。甜滋滋的佐以银耳碎,她很是喜欢。
像是瞧出了她的喜好,合依暗自留意着只待公子回来便告知。
“表姑娘,奴婢送你回去。”合依面上恭敬,低垂着头无旁的不妥神色,像是分毫不知为何南栖会在玉清筑过夜。
心中的羞赧退却,南栖答应了声:“那便麻烦合依姑娘了。”
合依搀扶着人,出了院门去,女娘子穿了一袭冰蓝色交领襦裙,衣领束至脖颈处,格外守礼不过。
路遇丫鬟仆妇,远远见着人皆欠身行礼道:“见过表姑娘。”
得了她带着善意的甜甜一笑,心中熨帖的很。
一路回了栖迟院,倒是也没有生出多余的事端来,南栖偏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合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府上人知道这是二公子院内下人的缘故。
暗卫出身的合依心细,福至心头像是无意间说道:“表姑娘且放心,这个时辰恰好是月末放银钱的日子,府上得了闲的婢子仆妇皆去库房前候着了,不得闲的也加紧忙完手头的事,好去排着队领月份银子呢。”
“若是哪位主子能多赏些,可是还要互相比上一比的。”
言外之意便是今日再喜欢嚼舌根的下人也无意留心她从哪来,回哪去,无需担心。抬头看了看光亮亮的地面,南栖思忖着,二表哥他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留她宿上半宿吗。
拐了道弯便回了院子去,南栖邀她入内小坐一会儿,合依也只是摇着头:“奴婢奉命将表姑娘送回来了,这便先回去了。表姑娘好好歇息着。”
“小姐”绿墨得了消息,在门边见着了人,小跑着过来了。
向合依道谢后,扶着人回了厢房去。
院内果真空落落的,连扫洒的下人都不见影子,都上库房那领银子去了。
看着她面色略微有些白,绿墨担忧着问道:“小姐,你可还好?二公子他,他待你如何?”昨夜去小室吃茶,心头难安稍坐几会儿便叫合依请着回了栖迟院去。
只留了小姐一人在那,她是知道小姐中了那腌臜药寻二公子帮忙,却不知是如何帮忙的。
昨夜小姐未归,今日瞧着面色也不太好,小丫鬟心头不免有些忧虑。
唯恐主子叫人欺负了去。
一路走来,总算是回到了厢房内,南栖略有些惫懒地靠在湘妃榻上,松了口气,心中却略微有些微迷茫。
她所求是公子的庇护,昨夜亲耳听闻若表现的好,公子会娶她为妻。
一时心中乱如麻,不知该不该信。
眼下听了绿墨这话,好不容易平息下的心绪又开始起伏,两靥泛起了些红,摇了摇头又说道:“他待我,也算是极好的。”
她将视线落于支摘窗上开的艳极的牡丹花,前些时候那盆花开谢了,伺弄花草的下人又从如芳园内搬了盆新的来。
得了谁的嘱咐不言而喻,她只是个表小姐,没这般大的分量指使大房的下人做事。
许是有些话憋在心中难受,南栖看着绿墨,潋滟桃花眸似是因昨夜未好好歇息有些晃神:“绿墨,二表哥说我中的是七日醉,这药无解。只能寻人才能解。”
无解,那便是只有...
绿墨险些打翻了手中端着的茶盏,连忙将茶盏搁在桌上拉着南栖的手问道:“小姐,你是说郎君他欺负你了?那他可有说娶你,何时娶你?”
小丫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南栖冰凉凉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期盼着从小姐口中听得她想要的。
南栖点了点头,不笃定地说道:“说了,他说若我心悦他一人,表现的好便能嫁与他。但什么时候嫁,他没说。”
瞧着绿墨焦急忧虑的模样,南栖这会儿倒是从中走了出来,反握住丫鬟的手安慰道:“别忧心我了,这倒也不算个坏事。”
“我家世低,虽是官家小姐但还不如一般乡绅富商的小姐。此刻也快接近年关了,在兰陵公府住了许久,本翻过年就该回家去了。”
“我那继母你也是知道了,我决计不会回去的,如今攀上了二公子,求上一求,不说顶好的姻缘,能安身立命的金银财帛总少不了。”
南栖将眼前境况掰碎了,揉开了细细说与绿墨听,桩桩件件事都考虑到了,唯独漏了她此刻的感受。
未出阁的姑娘家,不经事,本该被父母兄弟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如今却要在这高门大户偷偷摸摸行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