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道窄窄的关卡,心中涌现着复杂的情绪。
工作人员的敲章声,清脆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章立文看着排队的人一个接一个减少,心中的激动与紧张也逐渐上升到了沸点,他甚至感到手脚都在微微颤动,牙齿也在口腔里打个不停。
这与他以往的经验是完全不同的,眼前出了这道关,就是崭新的国度,崭新的人际关系,崭新的经济制度和市场规则,所有的一切,他不得不重头再来。与此同时,眼下他是一名逃亡者,无论对公安而言,还是对侯镇林的势力而言,无论留在内地的哪个角落,他都是吃不下也睡不香,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猪狗不如。除了离境,他已别无选择。
那道关卡就在眼前,章立文就像一名要上考场的学生,深感成败在此一举。他看着海关那两个硕大的字,还有那道门背后的来往的行人,那就是自由,这就是他渴望的自由。
“您好!下一位!”工作人员朝着小爱挥了挥手。
小爱回头看了章立文一眼,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这纯真无邪的微笑,给了此刻的章立文莫大的鼓舞,他悄悄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一定行!一定行!一定会奔向自由的未来!
小爱非常轻松地就过关了,她的背景清白如纸,轻松过关毫不奇怪。
“您好!下一位!”
章立文正了正神色,面带微笑地向工作人员走去。
“护照,机票,谢谢。”
章立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件,礼貌地逐一递上,并道,“辛苦了。”
工作人员核对了他的机票,又看了看他的护照,“您是去旅游的,对吗?”
“是的,小姐。”章立文佯装镇定地回答。
工作人员得到答案后,再次低头检查,又微笑着抬头,“身份证。”
章立文交出身份证递上,他一直盯着对方握章的手,可那手始终停在护照边,迟迟不肯敲下。好比到嘴边的肥肉,死活吃不进嘴里。
章立文边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早像个猴子一样窜跳不停。
半晌过去,对方还是不动,章立文的脑门有些冒汗了,他抬手擦了擦,再次友好地问,“请问,我的证件有什么问题吗?”
“稍等。”工作人员头也不抬。
章立文自讨没趣,他只好将目光看向已经过关的小爱,此时她正拎着行李,站在那道门后,那意味着光明的门后。
见到自己的目光投来,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她的嘴角在笑,可她的眼睛却渐渐地冷了下去。
章立文心也一道冷了下去。
他清楚地看见,小爱盯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背后。
“您好,是章先生吗?”
章立文几乎是跳着回头的。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员出示着手里的证件,“很抱歉,我们了解到您与蝶恋花进口化妆品科技有限公司的诈骗案有关。您暂时不能出关,请跟我们配合调查。”
章立文感到天旋地转,他的心脏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绞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在众目睽睽下瘫倒在地。
天启大道两旁的银杏叶,快要落尽了。
十点一刻,侯镇林刚从会议室出来。
今天他的神情略显严肃,显然是有一堆重要事项代办,身型也比往常更显清瘦,但这一切都不影响他不紧不慢的步伐。
打印室的李东发见侯镇林出来,迎上他快步上前,眉头微皱,靠近侯镇林低声耳语,“董事长,章立文已经被抓了。”
“消息可靠吗?怎么抓的?”侯镇林压低声音,跟随李东发一道进入打印室,将门反锁。
李东发笃定地点了点头,“非常可靠,是陈国栋检举的,还有他的小情人,也参与了举报。”他摇摇头,“听说昨天出的通知,今天就逮到了,他好像急事在身非走不可,给逮个正着。您说巧不巧。这下彻底走不掉了。”他说完之后冷笑了一声。
“他在哪个看守所?”侯镇林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银杏树,语气无喜也无忧。
李东发道,“清溪市看守所,二看。被抓的时候心脏病犯了,会不会就医还不明确,我晚上继续跟他们联络。”
“你去办吧,”侯镇林点了点头,“除你之外,其他人一律别再告知。”说完他拉开门,脸上的神情半点没变,对几个向自己问好的属下点了点头。
他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彭世杰又敲响了他的门。
侯镇林对这样的繁忙习以为常,他让彭世杰进来,自己继续慢条斯理地煮上热茶。
“侯爷,侯爷,”彭世杰战战兢兢钻进室内,他神情激动,满脸通红,“有重要的事情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