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开源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重新?占据地上的半壁江山,朝着?门边走去。
他在祝意身前?站定?,微微俯视着?他,说道:“周训心他爸,今天请我?吃饭,让我?照顾他儿子。我?该怎么照顾呢?”
祝意眼睛微微狭长,全部睁开的时候显得有些峭刻。
但他眼睫太?长了,北开源又升起那种他很羸弱的感觉。
说话不能大声,动作不能过重,怕一不小心就伤害到他。
北开源低声问:“是要看跟他爹的父子之?情,还是看跟你的师生情,或者,你们还有其他的关系吗?”
“没有,”祝意说,“随便你。”
“那就好,”北开源说,“面子还是要给的。”
祝意语气?不耐,转向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与我?无关,出去。”
“说点?与你有关的。”北开源蓦然开口?,嗓音沙哑,以质问的口?吻道,“我?名下有融圣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你名下百分之?二十四,北森少一些,百分之?九。”
他不错眼地盯着?他,看那银装素裹般粹了白的肌肤,和印在手背上未消退的烫疤:“当初我?跟你说清楚,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把北森的股份拿到手,成?为融圣最大股东,让我?滚蛋。”
他慢吞吞地问:“还记不记得?”
祝意默不作声,攥住门把手的手背绷起青筋。
北开源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你给北森二十二个股,为什么不全部给他?”
祝意心跳猝然快起来,但是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就是这?种态度,让北开源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北开源盯着?他,像一头?走投无路的丧家犬,又凶又狼狈地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留了两个股?”
祝意没看他,视线漂泊在半空中?,硬着?心肠道:“怕北森败家。”
“不对,”北开源被激怒了,流露出即将发起攻击的眼神,“你留着?两个股,无非就是让北森所占股份在我?之?下,你担心他被撺掇对我?不利,因此保留着?我?的话语权,对不对?”
祝意抿唇不语。
北开源质问道:“对不对?”
走廊里灯光似明?似灭,即将彻底熄灭的时候,又敏感的检测到的人声,坚持着?亮起来。
宿舍内的窗户开着?一道缝透气?,此刻外面起风,与敞开的门再次形成?对流,呼啦一下子将地上轻薄的纸页吹散开来,刮的遍地都?是。
祝意把门关小了一些。
“融圣是我?一手创办,股东们干吃红利责任共担,他们的话对别人管用,但是对我?不管用。”北开源唇角扬起幽微弧度,但眼神并不柔和,“你明?知这?些,还是担心我?,对不对?”
祝意叹出一口?气?:“对不对又怎样?,那不重要。”
“重要,”北开源推着?他的手关上门,风消失了,额边的头?发丝也安静下去,不在因风摇摆,“既然担心我?,为什么不管我?了?”
祝意这?话跟别人说过,再跟他说,就容易起来:“我?管不了你。”
“管得了。”北开源说。
祝意别开脸,一副不想多听一个字的态度。
北开源低声下气?道:“别生我?气?,我?都?听你的。”
他这?么大高个子,卷起的袖口?底下满是肌肉线条,手腕与后?背相连处都?是明?显的血管,兼具含蓄的力量与外放的性i张力。
他刻意压低声音,再添加一些乞求,祝意很吃他这?么讲话。
北开源知道他不喜欢拉扯,在他挣手的时候痛快地放开了。
祝意重新?拉开门,隔着?空气?同他对视,狠下心,不为所动道:“别再来学校找我?,被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北开源一顿,抬眼望着?他。
瞳孔深处隐藏的占有欲和叫嚣的施虐因子在灯光下无所遁形,隐隐浮出水面。
祝意当做没看到,最后?一遍道:“你能出去了吗?”
北开源沉默许久,最终败下阵来。
他点?点?头?,从打开的门走出去。
祝意要关门,他没再阻拦。
这?次隔着?门板同祝意说话的人变成?了北开源。
门边放着?一个手提袋和一束红玫瑰,因为靠着?墙,所以没被刚刚窜进来的风吹到,顽强而孤独地站立着?,期待浪漫的降临。
北开源同它们一同站立,在这?一时刻很相像。
“我?脾气?不好,习惯也差,我?都?知道。”
北开源站在门外,对着?静静伫立的门板,脸上一点?笑意都?没了。
灯光照在他萧索低垂的嘴角和落败的肩膀上。
北开源伸手抵住门板,低声道:“但在感情上,我?对得起你。”
宿舍里没传来一点?声音,不知祝意有没有听到。
北开源最后?扣了扣门,提醒他:“我?走了,锁好门。”